楚岭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唐开灼就点烟,刚吸了两口,门突然被敲响,唐开灼一顿望向楚岭,一手指休息室一手指自己,两指头并拢在一起做小人行走,示意对方:我要不要进里面躲?
楚岭就看到唐开灼叼着烟,一手指心脏一手指窗外,末了手臂来回移动,边做边用下巴指人,动作神态都成迷。
两人都看着对方等待下一步反应,门还被锲而不舍地敲着。
视线接触两秒,唐开灼重新靠在椅背,楚岭对着门口:“请进。”
此时两人想法诡异的重合:看不懂他想做什么,算了。
门被推开,来人脸上头发花白,脸上带着笑:“楚总。”
楚岭站起来,脸上也挂上笑:“田董。”
田董刚一进来,视线触到唐开灼身上,微微一停。
这个年轻人长了一张俊美的面容,背靠在沙发上吞烟吐雾,见他来抬眼看了一眼,又挪开视线不知道望向哪里。
楚岭只说了一句:“我朋友。”
他和田董坐在另一侧的红木椅上,抬手倒了一杯茶,田董接过后抿了一口,笑道:“荣世你是出了力的,我刚接到电话,那边说有的公司在楼下催债,荣世问我还能不能垫些钱。”
楚岭说:“钱已经垫过了,光凭隆盛一家出资也不够,他们自己再联系股东挪点资金。”
田董这会笑了一声,他把茶碗往桌上一放,发出一声清响:“楚总想的也远,我方才还在会上想钱的事,哪知楚总一言定下继续砸盘,到底是年轻人魄力好。”他微微一沉吟,吐出几个字来:“就是有些冲动。”
楚岭这回没答话,只抿了一口茶。
田董继续道:“江南那边出了事谁也不想看到,我方才想了想,江南那块这次确实是反应慢了些,人手不够,经理经验也不足,我这里还有几位有能力的年轻人,现在就让去江南那里历练历练,也好成长进步。”
楚岭不动声色:“田董心中有合适的人选?”
田董道:“分公司有个叫田震的年轻人,能力非常出众。”
楚岭挑了挑眉:“我记得这个田震是您侄子?”
田董面上笑容不变:“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楚总你之前也是我们宋董的孙子,现在来看,我们宋董眼光很好。”
楚岭也扬了扬唇,眼中却不见笑意,刚要开口,就听见唐开灼嗤笑一声:“田震?之前在博纳做过制片人田震?”
田董视线再次落在沙发上的唐开灼身上,目光中含着探究意:“这位先生认识?”
唐开灼懒懒散散地靠着,伸手掸了掸烟灰,唇边笑容似讥似讽:“可熟了,影视圈谁没听过田公子大名。”
他半张脸隐在烟雾中,眼中点漆:“拍剧的时候捧女人,进组之后闹着要看人,半夜里敲女星门被打了出去,第二天就扬言要停资,还真以为气性大,一打听才知道,澳门赌场输了个精光,差点连人都沉江。”
唐开灼吸了一口烟,苍白的烟雾从他俊美面容上升起,视线落在田董身上,倒是扯了扯唇,脸上出现个疑惑神情:“董事长也算是个体面人,怎么看不透侄子的本色?还好关起门来夸人优秀,要是传出去”他啧了一声,舌尖刮了一下后槽牙,轻飘飘地开口:“可不得被人说老眼昏花,心都浑了。”
唐开灼嘴巴利索,一席话连草稿都不用,吐字清晰发音标准,期间又带着语气辅助,伤害力更是暴增。
田董这些年了,第一次听这番不客气的话,他和楚岭不和是事实,但彼此面上做足了功夫,什么时候被人这样连讥带讽的骂,一时之间,面上表情都维持不住。
他勉强绷住,目光错开看向楚岭。
楚岭笑笑,声音谦和:“田董不好意思,我朋友心直口快,你多担待。”
是心直口快,不是胡说八道。
唐开灼哈的一下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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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开灼的笑声仿佛是戳破泡沫的针,听着畅快,落在田董耳中就只剩下刺耳。
他也算是心思深沉,只脸色不大好看,勉强维持住神色离开。
硕大的办公室只剩下两人,温和明朗的阳光从窗外透进,照得室内一切陈列都清晰明净,青釉色的茶碗落在黄褐色木桌上,仿佛是翠嫩绿叶躺在润泽土地上。
唐开灼还在笑,笑得肩膀抖动,捏着香烟的手指都在颤动,声线被笑意浸得沙哑,唯独眉眼照在温暖明亮的光下,一片透亮。
楚岭看着,也微微勾了勾唇:“三寸不烂之舌。”
唐开灼伸手抹去笑出的泪,挪了一下身子稍微有坐相一些:“他刚刚说的宋董是谁?”
楚岭道:“我祖母。”
他抽了张纸巾递过去,解释了两句:“我祖母是公司创始人之一,退休后重新由田董当选,他也是公司老人。”
唐开灼回忆着刚才的话:“荣世是你们投的一个公司?”
“是,荣华酒店就是旗下的产业之一。”
唐开灼眯了眯眼睛,回想着刚才听到的话语,脑中有个大致猜想:“这个荣世出了问题,你想办法解决,结果你们董事从中作梗,想趁这局面塞人进去?”
楚岭随意道:“差不多就这样。”
唐开灼脸上出现微妙笑意,愉悦开口:“尿不到一个壶里。”
楚岭伸手摁了摁额角:“你可以不用说的这样直白。”
唐开灼哧哧地笑,脸上神情无辜:“我没说你俩想往对方身上尿已经很委婉了。”
楚岭:
室内电话再一次响起,楚岭打了个暂停的手势,唐开灼慢慢收笑意,安静着听楚岭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