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古兰时将人扶了起来,又帮人拍了一下身上的灰,“怎么这般不小心?”
“我走得太急了,没看脚下。”贺裕道。
“一大早的找我有什么事儿?”古兰时将人牵过来,坐到石凳上,“你唤我一声,我就去王府了,何苦来回奔波?”
“这次是要紧事。”贺裕欲言又止地握住了对方的手,“古兰时,你知不知道,孟贤王突然暴毙了,听说是在京城的花楼里……”
“知道。”古兰时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对方放松些:“先坐下来喝口茶。”
贺裕看着他的眼神越发不对劲:“古兰时,你老实坦白,这件事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古兰时闻言,忽然轻笑一声:“怎么说?”
“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偷偷去把孟贤王杀了?”贺裕低着脑袋,压着声音问道,“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告诉我?”
“这里没人。”古兰时也学着他压低声音,“干嘛这么鬼鬼祟祟的?”
贺裕有些紧张的情绪被他逗得一扫而空:“你正经一些。你知不知道按照齐国律法,刺杀齐国皇室得判什么罪?”
若真是古兰时做的,他肯定得想办法将这件事盖下来。这么看的话,他确实应该去皇宫一趟。
“不知道。”古兰时冲着他摇了摇头,“但是我知道按照乌夜国律法,刺杀齐国皇室不判罪。”若是昭告天下了,说不定还得赏他点东西呢。
贺裕顿时哑口无言。
是了,若是古兰时害怕的话,也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了。这人总是这般,十七岁的时候就敢单枪匹马闯京城刺杀齐国皇帝,现在过去了快两年的时间,他的胆子只会是越来越大。
“所以这件事真的是你做的吗?”贺裕又问。
“你心中既然已经有了答案,又为何要来问我?”古兰时含笑看着他。
贺裕抿唇问道:“那为什么大家都说他是因为……死的?”
古兰时答道:“我查到他下落的时候,没想到他正好在花楼。我事先收买了那两个花娘,叫她们帮我应付孟贤王府的人。然后给孟贤王下了无色无味的毒药,他看起来像是纵欲而死,但其实是被我毒死的。”
“用毒?”贺裕微微张开了嘴。
“西域的人出门在外总是会带一些毒药防身,”古兰时解释道,“这毒药是……原来的大巫炼制的,在王宫中保存了二十多年。分到我手里的就只有一小瓶,全都拿来对付孟贤王了。”
贺裕下意识担忧道:“那你日后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你以为我只会用毒药防身吗?若不是知道那孟贤王离奇暴毙会对你不利,我就直接一剑砍断他的脑袋了。”
若是孟贤王昨日遇到的是刺客,那么就算是同样身为皇室子弟的贺裕都会被怀疑成是买凶杀人的幕后主使。毕竟孟贤王和林语婉的事情不算是秘密,而且在此之前孟贤王已经给他下了拜帖。
但若是像现在这样,死在花楼里,对外宣布是纵欲而死,那么这件事就好解释多了。
贺裕明白过来了,一时之间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你费心了。”
“你的事情,我一向放在心上。”古兰时顺着说道,“先坐下喝口水,孟贤王已经死了,你也能安心了。”
贺裕想了一会儿,拒绝道:“我得先去宫中一趟,这件事得视线跟皇兄聊好,毕竟孟贤王身份特殊,就算是举行丧礼也有说道。”
古兰时虽然舍不得这么快放他走,但是看着他眉头紧皱的模样,还是将人的手松开了。
他慢慢抚平了对方的眉:“去吧,路上当心些。”
临了,在他耳边低语一句:“我今天晚上去你府上找你,给我留个门。”
贺裕喉结一滚,眸光暗了几分,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好,那你……早点来。”……
驶进皇宫的马车总是慢悠悠的,马蹄声回荡在空荡荡的宫墙之中,周边来往的宫女太监纷纷向马车内的人行礼。
贺裕到晨阳殿的时候,竟没有见到贺昭。
大太监叫他等待了一会儿,贺裕心中难安,以为皇兄被要事绊住,有些郁闷,只一个劲儿地喝茶。
大概过了小半个时辰,贺昭才从内殿慢慢走了出来。看到坐着的贺裕,沉声问道:“今天那么早过来所为何事?”
贺裕颔首道:“见过皇兄。臣弟今日前来打扰,是想问问……孟贤王之事。”
贺昭点了点头:“孟贤王……王府的人不是已经在处理了吗?朕到时候给他取个谥号,风光下葬就罢了。”
贺裕面不改色顺着道:“臣弟惶恐。孟贤王昨日还向臣弟府中递了一封拜帖,没想到晚上就……”
“这事儿跟你没关系。”贺昭肃然道,“孟贤王去的时候不体面,叫史官改写两笔,说是病逝就罢了,你莫要再参与这件事。”
说完这句话之后,贺昭冲着身边的陈公公使了个眼色,陈公公立刻会意,立刻带着晨阳殿的人出去了。
见周围已经没人,贺裕也藏着掖着了。他直接道:“皇兄,你知道这件事的原委了?”
贺昭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有些阴阴地看着他:“知道,你倒是胆大。”
“不是,臣弟没有……”贺裕下意识想要反驳,但想来又觉得没必要,毕竟古兰时也是他的人,“好吧,这件事确实是臣弟的错。”
“谁说你有错?”贺昭睨了他一眼,“朕说你胆大,是觉得你现在翅膀硬了,做什么都敢瞒着朕。这事儿万一不成,你可想过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