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钟将影就要杀青了,也是他的重头戏,临死前的独演。
他这几天都没有戏,一直在找那种感觉,一种濒临死亡的感觉,他不断回想起上辈子出车祸的时候,他是真的很想把这个角色做到完美,他这几天异常的憔悴和瘦弱,因为那濒临死亡的感觉让他情绪低落,没有胃口,这短短几天他整整瘦了三斤。
没有什么技巧,纯靠饿的。
张导也没有阻止他,只是提点了他两句,别把自己饿病了。
钟将影也只是虚虚地点头,他现在这种状态,正是这个角色最后一场戏所需要的。
他化好妆,穿上了白色的单薄衣衫,躺在古朴典雅的木床上,床幔中的他若隐若现,他平静地闭上眼睛,真的像一具毫无生气的尸体。
“action!”
随着张导的一声令下,整个剧组便静止了下来,所有灯光和目光,都注视着床幔中的人。
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像是夺命的鬼魂,每咳嗽一声,都会带出白阙的一丝生机。
白阙极力克制着自己的咳嗽声,惨白的脸上悄悄地爬上绯红,他眼眶中蕴藏着无尽的痛苦。
一阵咳嗽声过去,他大口大口喘着气,又担心重新咳起来,他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巴。
他的气息越来越弱,呼吸声越来越急促,他眼前发黑,可是他还是看着手里的那只玉镯子。
极好的翡翠手镯戴在他的手上,显得手臂更加没有血色,衬托出隐隐若现青的灰血管。
白阙盯着手镯恍惚出神,这是女主送他的成年礼,今天也是他的生辰,白日里才刚刚举办完宴会,晚上他的小厮服侍他喝下药就守在外面。
以往只要他小声咳嗽,外面的小厮就会进来询问情况。
为什么今天没有?
他真的没有听见吗?
突然又是一阵更大的咳嗽声响起,他没有压抑这个声音,任由咳嗽声传播出去,他就想试试,外面到底有没有人。
然而,没有人进来。
他勉强撑起身体,顾不及穿鞋子,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可是脚下一软,整个人便直挺挺地栽倒下去。
喉间一口腥甜,他吐出一口血。
白阙双手捂着唇,刺目的鲜血一滴滴穿透手指缝隙,落在了地面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他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力气,勉强撑起身体,朝着门口走去。
唇角的鲜血并没有停止流淌,失去了双手的阻隔,顺着唇角落在了洁白的衣服上,像是冬日里雪地里的梅花。
他快死了。
他知道的。
终于来到门前,他推开门,一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白阙的瞳孔微微收缩,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他就知道。
大夫说过他身体在慢慢恢复,但是活不过十八岁。
大夫若有所思的眼神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他明白了……为什么活不过十八岁。
持刀的人阴冷的声音响在他的耳边,“白公子是病死的。”
对啊!白公子应该在今天晚上病死,他本来要好了的身体,被今天晚上药给毁了。
他狂笑起来,十八年的时光他从未像今日这般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