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肆当真不明白姚静深的态度。
不等他再说什么,姚静深却再次开口:“今日?可曾习字?”
在?千秋学宫这两日?,陈肆得他指点,开始从头修习符道。
虽然出身淮都陈氏,但陈肆父亲早逝,母亲又非修士,只是个身无灵力的凡人,无法指点他修行。至于再往上的祖父辈,并无余暇关心这个资质平常的孙辈修行。
陈氏中?有特意安排为小辈指点修行的老师,不过对并非自己亲子的众多小辈,也不能指望他们多上心,所以?修行全靠自觉。
陈肆天资不算多么出众,淮都繁华,少年人又正是心思浮躁的年纪,难免耽溺外物,所以?到如?今也只有二境圆满的修为。
他修符道,不过在?姚静深看来,陈肆画的符未免有些不堪入目。
符自字始,要学符,需先习字。
于是已经十七岁的陈肆,只能苦着脸从头开始学习执笔学字。
听姚静深这么问,陈肆顿时忘了自己原本?要说的话,硬着头皮回道:“已写了百字……”
陈肆如?今在?临摹的,正是姚静深为他挑选的新功法,而为将功法意蕴存留,需以?灵力入墨。
以?他如?今修为,写上不过三十余字,体内灵力便已耗尽。但姚静深为他布置的功课,却是要每日?写够三百字。
一日?十二个时辰,陈肆现在?要花上近九个时辰在?习字上——与凡人不同,修士不用睡觉,便是疲乏,打坐片刻也就恢复心神?,所以?这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那便去习字吧。”听了他的回答,姚静深含笑吩咐,“时辰已然不早了。”
若是今日?的字未曾临完,便要累计到明日?。
只要想想,陈肆便觉得眼前?一黑。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听说千秋学宫里颇多有意思的去处,他还想借机去瞧上一瞧,毕竟非学宫弟子要进?这里实在?不易。
但现在?却日?日?被困在?内室之中?,除了习字便是打坐调息恢复灵力,陈肆还从未这般刻苦过。
有心想减轻功课,但看着面前?神?色温和的姚静深,陈肆不知为何却没胆子与他讨价还价,只能垮着肩走向了习字的内室。
三百字真的太多了……他在?心中?默默泪流。
同一时间,阁楼上。
雕花木窗半开,姬瑶躺在?宽大藤椅中?,显得身形越发纤弱。裙袂散开,如?同枝头绽开的琼花,她微阖着双眸,午后日?光中?,肤色苍白得近乎透明。
袖中?那枚玄煞石中?,煞气?源源不断没入她体内。心脏外不知何时多出了几重暗金纹路,缠绕而上,静默盘旋。
煞气?流经过经脉,有几缕被镀上暗金之色,随即衍化出更为强盛的力量。寥寥几处穴窍亮起,体内十一颗血脉星辰亮起,盈着血色光辉。而第十二颗星辰光辉仍旧有些晦暗,并未完全亮起。
四周寂静无声?,不知过了多久,书案上圆滚滚的肥啾忽然动了动,睁开了那双黑豆眼。
目光逡巡,他小心翼翼地?迈开短腿向木窗靠近,张开相比圆润身躯稍显短小的羽翅,振翅而起。
可惜才刚飞离书案,便被人捏住了一边短翅。
肥啾僵硬地?转过头,对上姬瑶似笑非笑的眼神?,在?惊吓中?发出一声?叽叫。
她不知何时醒来,苍白指尖正捏着肥啾一边羽翅,让他逃脱不得。
知道自己逃不了,肥啾落在?了书案上,少年声?音响起,其中?难掩无奈:“姑娘,以?你的实力,这只化身似对你无甚作用。”
他实在?不知她想干什么。
姬瑶看着他,漫不经心道:“这只胖鸟没有,但蓬莱道子有。”
被她点破身份的谢寒衣微微一怔,心中?生出几分不妙预感,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