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屏风,封斩夜正抽着鼻涕,小脸红扑扑的,一副刚刚睡醒的慵懒姿态,双眼微微眯着,看起来还有些迷糊。
“殿下醒了。”
封斩夜头睡得有些凌乱,顺着他点头的动作一丝一丝垂下来,恰好挡在脸前。
日光下看,他的皮肤极白,像是没见过太阳一般,衬上这如瀑的黑,宛若绘卷里走出的画中仙。
如此小的年纪就有这么一副秀美的皮囊,连女子都要艳羡,也怪不得上一世有关于端王的流言传得总是快上许多。
“我……阿嚏!”
还没来得及说话,封斩夜的鼻子先痒起来,带着他整个身子一颤,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殿下昨夜受了凉,先喝口热水。”顾青芝把准备好的茶壶端到榻前,为封斩夜倒上一杯。
环顾四周,看着与昨晚截然不同的环境,封斩夜捧着手中刷洗得锃亮的茶盏迟疑地问:“你不会……真的打算留在这里吧?”
“是。”
顾青芝斩钉截铁地点头。
为了报仇,她当然是认真的。
“可是……”封斩夜话还没说完,却被屋外嘈杂的声音打断。
两人皆是一阵疑惑,就听到屋门被大力拉开,一老妇人突然闯进来,站在门口大声嚷嚷。
“殿下起了没有啊,左相大人分派了婢子小厮来,让您出来过目。”
老妇人十分不耐烦,对着皇子言语间却没有半点恭敬,探头往屋内望了望,却像是忌讳什么,不肯踏进屋中一步。
封斩夜下床,顾青芝跟着他绕过屏风走到门口,屋外屈指可数的就站了那么几个人。
见着封斩夜完好无损站在面前,老妇人明显面色一黑,后退两步站到门外,随即转头看到一旁的顾青芝,张口就喊。
“来人啊!侍卫长!”
一个佩着长刀的彪形大汉形似慌张地跑过来,这人顾青芝有些印象,好像是相府北院的侍卫长。
上一世她深夜拜访左相父子时,总能碰到他吆五喝六地带着一群狐朋狗友醉酒而归。
“棋若姑姑,怎么了?是殿下出什么事了吗?”
此时他脸上的神色比山上的猴子更丰富,那张故作惊恐的脸似乎随时预备好大叫“端王遇害,封锁别院”。
看到完好的封斩夜他愣了愣,在老妇人的暗示下反应了半天,才满脸鄙夷地看向顾青芝,点指她问:“你是什么人?”
顾青芝既有胆量冒充侍卫,自是不怕的。
她跪在封斩夜身侧低头恭顺道:“属下是昨天新入府的侍卫,因见着有贼人潜入别院,所以留下保护端王殿下安全。”
“新来的?你是哪个院的?报上名来!”侍卫长满脸的鄙夷,顾青芝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
“属下叫顾青芝,是被侍卫统领分派到北院的。”
顾青芝不紧不慢地回答,似乎全然没有撞了枪口的自知。
“胡说八道!昨日北院只有一名新侍卫入府,你当我傻吗?”
果不其然,侍卫长想也不想就拆穿了她。
“属下是夜间被侍卫统领分配到这里的。”顾青芝抬眼对上侍卫长,故意将“夜间”二字咬得很重。
这句话,常人听上去觉不出什么来,可侍卫长该知道,这在相府实则是一种暗号。
“夜间”“侍卫”,都是与相府有往来的刺客的保护衣,上一世顾青芝每每拜见左相时,与看门的侍卫都是这么说的。
侍卫长听了这话,转眼就变了态度,自家主子的人,他可不敢招惹。
他挠了挠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噢!我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回事,是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