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同赵与莒会面时,赵竑已经一改颓态,略有喜意地点着熟悉的菜色。
赵与莒有些不住地问他在南康的情况,还连连感谢他离开之前送给自己对梧州的一些赈灾方法。
赵竑简单的应着,然后说:“今日不谈公事,喝酒喝酒。”
赵与莒一愣,自己可还想从他这套一点消息出来呢,今天可是听说他单独和官家待了一会,出来的时候还魂不守舍的,以为找自己喝酒能倾诉心声,没想到倒是什么都没有表露。
赵竑察觉到了赵与莒那一瞬的愣怔,他笑道:“怎么,你我之间除了公事以外难道就没别的说的了?”
赵与莒赶紧说:“怎么会?”
然后便给他讲起了梧州的风土人情。
赵竑吃着美味的小菜与赵与莒频频举杯,看起来不仅丝毫没有受到入宫一趟的影响,似乎还有些兴奋。
苍翎在不远处守着,有些心焦,他现在似乎也能感受到公爷的心情了,有那么一丝心疼。
赵与莒慢慢也感受到了赵竑的不对劲,他平时的酒量还是可以的,不可能去了一趟南康退步这么大,出现这种情况只可能是因为——
他心情很差,心里有事。
再对比他刚刚的状态,这人应该是把事情都藏在心里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了的呢?原来对自己藏不住话的人,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的人,竟然也开始有心机城府了。
他一边倒酒一边回想着,似乎……是从、是从缘子不在了开始的,他去了湖州办差,回来竟然连静纯都闹掰了。
再后来,这些人的交集就越来越少了。
想起雨歌和自己说过的缘子的事,他还真的派人暗中查了,但是一无所获。
他甚至有点庆幸,没有真的被人查证缘子已经嫁人了。
西面,一个方位而已,彷如大海捞针,但是杨将军他们不就是抱着“只要还有一丝希望”的这个念想,才能知道缘子现在的踪迹嘛。
他也曾苦闷,认为云贞道长去金国可能和缘子有关,但是这回又说在西面,可云贞道长没有去过西面啊……
缘子的事,他不打算告诉赵竑,那……还能和他聊些什么呢?
“我听说,你之前的那个手下,为了救静纯,被杀害了?”
这是临安城年前几乎每户都知道的事情,有大户人家的姑娘被绑架了,还死人了。
他作为一个世子,自然会知道的更详细些。
赵竑迷蒙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悲痛,头也不再半死不活地耷拉着。
赵与莒没想到这事对他影响这么大,只见他用力地捶了一下桌子,恨恨道:“史弥远!史弥远那个狗贼!”
虽说早就知道他们两个人有不共戴天之仇,但赵与莒还是装模作样的看看左右情况,然后对赵竑说:“小声些,我知道你恨他,但官家现在倚重他,你还是不要硬碰硬的好。”
赵竑之前就是知道自己还没有实力和史弥远正面交锋,所以才让孙先生暗中做了这么多对策,或瓦解、或拉拢,没想到做了这么多事,最后还是……
赵竑没有如赵与莒预料般再说些什么“嚣张”的话,而是将他刚刚倒的酒一饮而尽。
赵与莒叹了口气,表面上是替赵竑感叹,实际上是对自己的无奈——再次套话失败。
这人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正想着,就听赵竑咯咯笑了起来。
赵与莒觉得自己见过赵竑的各种样子,今日却觉得似乎不曾认识过他。
“你知道我府上的那个歌姬吧?”赵竑缓缓抬头,眸子都是猩红的。
赵与莒知道他说的是素晓,点点头,“我知道,很受宠,静纯不就是因为她才和你生了嫌隙嘛,而且上次你府上摆宴,听说内宅都是她张罗的?”
赵竑的嘴角浮现一丝冷笑,“没错,她是史弥远的人。”
赵与莒虽然早就知道这件事,也知道赵竑应当是晓得的,但此时还是装出一脸惊诧,“她……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赵竑此时又像是从未喝醉过一般,眯着眼道:“她虽然做事很隐秘,查不到太多确切的东西,但是我更谨慎,稍微向她透漏点有用的,史弥远那边就会有相应的动作,两三次,我便能确认了。所以……”
赵与莒联想到这两年朝堂上的几次变动,试探道:“所以,你故意透露给她一些错误的消息,让她误导史弥远?”
“没错。”赵竑似乎又回想起了之前的一些事情,目光飘远。
“可是几次失误,史弥远也该有察觉啊,你就不怕这颗棋子废掉,还会有新的棋子?”
“当然,我也是半真半假的让她知道一些事情,可是没想到,这个人她心比天高,既想在史弥远那里捞好处,又想让我给她名分……哼,脚踩两条船能有什么好下场。不过,你知道她死之前说什么吗?”
赵与莒见赵竑的眼中全是戏谑之色,还以为是那种情情爱爱的话呢,摆摆手道:“算了,人都没了,你还拿出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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