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白清欢脚下步伐迈得越发沉重且缓慢了,她忍不住叹气,连神念传过去的文字都潦草了许多。
【我们老前辈的事,你们小孩子别多好奇。】
这话让段惊尘沉默了好久,就在白清欢以为这小孩又要莫名其妙切断传讯玉简时,一段由神念构成的好长一段比她方才还要潦草的文字,快速浮现在白清欢眼前。
【据悉应老前辈曾是三千年前诞于仙庭的一枚龙蛋,便是按着破壳日算来也该有两千余岁了,而你便是长我几岁,也同我一样以百计算,所以白长老,我们年轻人偶尔好奇一下他们老前辈,也是人之常情。】
字字珠玑。
白清欢看得极为震撼,这就是自称腼腆内敛不善言辞的段惊尘吗?
过了会儿,又是一行字浮现出来,不过瞧着却端正了许多,仿佛对面的人也又变得平波无澜似的。
【况且,还请白长老想清楚现在谁是白清欢,我了解一下自己的前道侣,并无不妥。】
没想到段惊尘居然如此配合互换身份的事,白清欢站在山道上,只觉得神魂的困顿感越发严重,索性用天倾剑撑着身体暂且歇了一脚,顺便凝神同他说些前尘旧事。
【确实结过道侣契,也怪我当初年少无知,还是个金丹期修士就敢和羽山上界的龙族少主结契,所以没过几天应家便遣人来了趟合欢宗,这契自然也是解了。】
段惊尘那边灵力不断浮动着,一行密密麻麻的文字潦草出现,其中像是有几句一闪而过的骂词,可惜不等她看清,就被前者抹散了。
白清欢只当自己眼花了,堂堂仙君想来是不会骂脏话的。
她也没在意,于是叹息一声,继续道:【当时我也不过是金丹修士,来者可是一群化神期强者,所以我也只能含泪拿着五百万灵石同意解契了。】
段惊尘给出简短锐评:【他的赎身费还挺贵。】
白清欢:【段惊尘,你骂得真脏哈哈哈哈哈】
她同万里之外的段仙君以神念说着话,不知不觉便在山道上停了好一会儿。此时头顶枝梢上堆着的积雪压得沉甸甸,啪的一下砸了一小块在脸上,她也没在意,只抬手抹了抹。
后方跟着的李长朝等人不敢靠太近,只敢远远跟着,只见得昔日多么冷傲孤高的自家师祖今日就这样孤零零立在山道旁,凄凉的山风中,那道鸦发素裳的身影几乎站立不稳,甚至还擦拭了一下眼角!
“等等!这是是哭了吗?”
“感觉段师祖有点凄惨了。”李长朝躲在一棵雪松下,看得满面忧色。
“都怪我,没想到应家主的事情给段师祖的打击沉重如斯。”
小周躲在大师姐身后,探着头一边观望一边红了眼眶,“唉,情窦初开的百岁青年,头一次面对情敌,还是拥有过正式名分且出身高贵实力强大姿容极佳的情敌!代入想一想,师祖现在那种想要去看一看标准答案却又踌躇不敢靠近的心情,我太懂了!”
李长朝侧目,纳罕问:“小周,你怎么又懂了?”
“哦……我有个朋友经历过。”小周叹口气,双手环抱在胸前,摇摇头道:“讲道理,我现在甚至有点同情段师祖了。”
众剑修保持着抱胸的姿势,排排站着对远处的师祖投去怜惜的眼神。
惨啊,少年。
纵使白清欢不太想和前道侣再碰面,但奈何段惊尘这小子不和陌生人说话,没有探寻羽山状况的门路,宋兰台又说话颠三倒四,十句话里有九句在阴阳怪气发疯,她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去找应临崖了。
她回想着这位前道侣昔日寡言却体贴的模样,年纪又是几千岁了,很是成熟稳重。
按照隔代亲的原则,想来应临崖对‘段惊尘’不说慈祥和蔼,也该保持住长者风度,不会像宋兰台那样年少轻狂。
她跟在刀疤踩出的脚印之后,终于还是踏入了青霄剑宗客人所居的那处仙峰。
这座次峰之上亦是林立了诸多别院,全部都是用以接待外宗道友的,当然,里面绝对没有给合欢宗留的院落。
小周已经先一步联络上了自己的人脉,问清了羽山应家所在的位置,如今自是主动请缨,准备带着自家师祖去勇会情敌。
兴许是“有个朋友和段师祖遭遇相同”,小周面对白清欢时,已经逐渐没了拘谨,甚至大有前辈庇护小辈的意思。
眼看着越来越接近应家落脚的别院,他放慢了脚步,贴心给予白清欢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