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今天——这个痛苦之源再次出现。
他带着傲人的头衔,以及即将结婚的喜讯,带着这些世俗意义上的成功,轻易碾压过她。
于菀手中的酒一杯接着一杯,酒精麻痹她的情绪,似乎将苦涩减轻了一些。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看了一眼手机,乔禾禾发来微信,告诉她家中临时有事,赶不过来了,让她也赶紧回家。
合上手机,于菀撑着晕乎乎的脑袋,有些迷茫。台上的乐队正演奏到一首舒缓情歌,旋律中的悲伤倒是应景。桌上的威士忌只剩一半,她招招手,让服务生把酒存上,抓起桌上的包包,踉踉跄跄往外走。
外面的雨下了一整天,现在已近零点,不仅没有停的意思,反而愈加滂沱起来。此刻醉意上头,于菀感到一阵一阵的头晕目眩,她在门口静立了一会儿,头晕和大雨都没有好转的趋势。
旁边站着几个抽烟的男人,望着于菀的方向调笑,她听不清具体在说什么,只是隐隐觉得心烦。
她拿出雨伞,试了很久都没撑开。
一个陌生的男声在旁边友好地响起:“请问需要帮助吗?”
于菀停了动作抬眸望去,只见一个年轻男人一身黑衣站在她的身旁。酒精让她所有的反应都慢了半拍,她皱紧了眉头,半天没说话。
年轻男人主动解释:“我看你站了一会儿了,需要我帮你把伞打开吗?我是不眠的乐队吉他手,你可以放心。”
不眠是清吧的名字。
于菀望出来的视线都是模糊的,她也不记得刚才台上演奏的乐队吉他手长什么样。眼前男人半张脸落在阴影里,她依稀辨认出他干净的脸部轮廓。
于菀开口:“你送我。”
男人略感惊讶,说:“现在?我演出还没结束,要不我帮你叫个车吧?”
“不是你自己问我要不要帮助吗?”
男人语塞。
于菀忽的凑近他,一字一顿说:“我,要,你,送,我。”她虽然直视着他,眼睛里望出来却毫无焦点,她的语气轻柔,带着点执拗。
年轻男人正对上她的眼眸,有些不自在:“那,我去和我朋友们打个招呼……”
他的话语被于菀伸出的双手打断——她忽然揽上他的脖子,整个人软软地靠进他怀里。
美女主动投怀送抱,引来旁边围观男人的口哨声,年轻男人局促地望望四周,一时脸热。他故作镇定地拍了拍于菀的背,小声问:“你住哪儿?”
于菀没有回答,只是直起身来,把手里的雨伞递给了他。随即又拉着他的胳膊朝雨中走去,她步伐不稳,浑身散发着酒气。
他被她拽着,被迫跟了上去,一边把伞撑开一边搀扶住她。
两人沉默走了一段路,他终于忍不住问:“你住附近吗?走路就能到?”
于菀还是不说话。
他快步上前一步挡住了她的去路,耐着性子说:“我想帮助你,但你得先告诉我这是要去哪儿。”
虽然他把雨伞尽量往于菀倾斜,但她身上依旧有些淋湿了,她的眸子也像是沾满了水汽,雾蒙蒙一片。她望着他的方向,却又仿佛没有在看他。
年轻男人眼眸一闪,反思自己刚才语气是否太过生硬,他微微低下头,声音放轻了些,问:“你是心情不好吗?”
她似乎在思考什么,突然踮起脚,蜻蜓点水般在他唇上吻了一下,开口的声音充满了诱惑:“今晚你陪我好不好?”
他顿时愣在原地。
可是眼前女人双颊嫣红,目光迷离,第二个亲吻很快来临。她的红唇柔软,双臂轻柔缠绕住他的脖子。
这是一种强烈的召唤。他心神一晃,忍不住低头回吻了下去。
接下去的事情便顺理成章地发生了。
于菀在凌晨醒来,躺在一张陌生酒店的床上。刚才发生的一切只剩零星碎片,陌生男人还在熟睡,呼吸绵长,她匆匆瞥了一眼便失去兴趣。
今晚的她被太多情绪裹挟,酒精释放了她被条条框框束缚住的原始冲动。她只不过是用一场放纵来掩盖何川北带给她的巨大的自我怀疑。可是一旦醒来,理智归位,一切现实问题依旧存在。
她急匆匆穿好了衣服,轻手轻脚离开了。
新工作
于菀准备辞职。
何川北在那天聚会之后没有联系过她。每一次经过他的办公室,于菀都能透过玻璃看到他忙碌的身影,他依旧和初来时一样神采奕奕。
重逢这件在于菀心中激起千层浪的事情,看起来对他毫无影响,似乎被往事束缚住的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她毫不迟疑地向组长提了离职。组长和她聊了一个多小时,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于菀始终坚持。再问原因,她也只说是自己个人私事,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组长无奈同意。
关系好的几个同事也很快得知了消息,蒋茹尤其伤心,约着之后还要一起玩,又聊起人生规划,不由都有些怅然。两人下班后约了晚饭,又去逛了逛街,回来时已经十一点。
于菀一眼就望到了小区门口的何川北。
他是加完班过来的,正思考着要不要打电话给于菀的时候,抬头已经望见了她。
于菀对他的到来很是意外。她的住址和离职意向对公司主管来说不是秘密,何川北早晚会知道,只是没想到,他会今天晚上就直接找上门来。
长久分别的昔日恋人,这一面总算独属于他们两人。
何川北站在嘈杂的大门口望着她,眉眼温润如玉。不同于在公司的疏离,这一刻的他恢复了昔日温柔的模样。一种莫名的气氛围绕四周,仿佛他们之间横亘着的五六年时光没有存在过,仿佛爱意还在昨日,如此鲜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