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不怎么烧了……”温半夏嗓音轻飘飘地,在季天冬耳畔小声嘀咕一句。
他心下不由长松一口气,庆幸道,幸好感冒药顶用。要是季天冬继续烧下去,他就该连夜带人去医院瞧瞧了。
本来就够傻了,万一再把人烧傻点……那怎么能行?
而且,如今天气恶劣,晚上医院也没什么值班医生,起码要折腾个半宿,也不能好好休息。
想到这,温半夏低头看了眼乖巧异常的季天冬,对方那张小脸略有些苍白,无精打采的,不如以往那般生机勃勃……温半夏莫名有些看不顺眼。
他按下内心略显突兀的念头,张了张嘴,嗓音温柔地问季天冬:“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温半夏微笑,关切道:“不舒服可以跟我说。”真要是不舒服,还是得去医院看看才放心。
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季天冬能将温半夏挺翘的睫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根根分明。温半夏精致漂亮的脸庞映入季天冬眼帘,令其眼珠子有一瞬间都忘记转动。
季天冬睫毛也跟着温半夏的频率颤啊颤。他闷着嗓子,坐在原地莫名羞涩地不敢抬头再看。
好似过了许久,现实却只过去了几秒,季天冬喉咙干涩,只默默吞了吞口水,才听见自己声音在房间内响起,轻飘飘地“嗯”了一声,以做回应。
“没有不舒服。”他说。
怕对方不信,季天冬又立即补充一句,实话实说道:“就是头有点晕,昏沉沉的,这是正常的吧。”
温半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轻“哦”了一声,耐心地询问道:“除了头昏,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了。”季天冬摇头。
温半夏沉思两秒,又问:“头疼吗?”一般来说,感冒发烧往往伴随着头疼难受且昏沉,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
季天冬仔细感受了两秒,再次摇头否认道:“不疼,就是头有点晕乎乎的。”
他又道:“其实也还好,不是特别难受。”季天冬不是嘴硬,他确实觉得自身状态很不错,较之以往感冒时浑身难受的模样,简直是一个天堂,一个地狱。
可能是那杯温半夏亲手泡的感冒药起了作用,也许是此次一直有人在一旁悉心照顾与关切的话语,令季天冬好受了许多。反正这次的感冒,对季天冬而言,前所未有的放松,莫名安心。
以前,季天冬要是不小心感冒,只能独自一人咬牙硬撑过去,没人会管他死活!
每当这时,可能是身体状态影响人的情绪,季天冬心情往往会前所未有地低落与沉重,莫名孤独与消极,满脑子充斥着悲观情绪……
他的存在,无关紧要。
季天冬心想,就算他死在这,尸体腐烂发臭,几天也不会有人发觉吧……小脸不受控制地溢出一抹苦笑,格外苦涩心酸。
毕竟,就连那个男人,他仅存于世的亲人,他的亲生父亲,也对自己这个儿子的死活漠不关心,何况其他人?谁又会在乎呢?!
季天冬莫名颓唐,心里沉甸甸的。
而此时此刻,耳畔响起熟悉的嗓音,独属于温半夏的关切话语,令季天冬霎时从灰暗往事中抽身,蓦然回神。
他抬头看着温半夏那张精致好看的脸,格外专注,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生怕对方忽然消失,是他的幻觉。
温半夏不知道眼前人的复杂心思,听季天冬说还好,不难受,心底有些怀疑。毕竟他也感冒过,知道那股难受劲。
他注视着季天冬莫名乖顺的脸,愣了两秒,还是不放心的又重复多问一遍:“真不难受吗?没有其他地方不舒服?”
“嗯。”季天冬也不嫌烦,乖乖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真没事。
“哦……”温半夏拖长了尾音,微微颔首表示知晓。
想起自己以前感冒是母亲会为自己刮痧,温半夏眼睛一亮,动了心思。
须臾,他又试探着开口对季天冬提议道:“要不,我帮你刮一下痧?这样好的快一点。”
说着说着,温半夏声音越来越低,直至完全听不见声音,表情看上去莫名有些心虚。
毕竟,温半夏以前也只是在旁边看别人做过,自己从未上手实践过,也不知轻重……要是季天冬真的点头同意他的建议,对方就是他刮痧路上的第一只“小白鼠”,如此,温半夏心里哪能不发虚?
犹记得妈妈以前也为他刮过痧,那酸爽滋味,温半夏如今回忆起来,浑身也不由一激灵。
“算了算了。”季天冬还未说话,温半夏率先摇头否决了这一建议。
“我以前也没给别人刮过痧,也不知道其中有什么技巧,还是不要乱尝试……”温半夏也怕自己手底下没个轻重,把人给整废了!
季天冬闻言笑了笑,直直地注视着温半夏的双眼,认真且诚恳道:“没事,我相信你。”
“凡事都有第一次嘛,我皮糙肉厚,不怕的。”怕温半夏有心理负担,季天冬还不忘补充一句。
“这玩意怎么能乱试呢!”听见季天冬不加思索的回答,以及对方对自己看起来有些盲目的信任,温半夏心里还是很感动的。
感动归感动,温半夏口上却不饶人,为季天冬的盲目听从感到担忧。他不由低声教育季天冬,说道:“虽然很感谢你对我的信任,但我这个纯新手,你怎么能让我瞎试呢,这不是平白找罪受吗?傻不傻呀你!”
到时候没有效果,还胡乱刮一身痧,万一伤到哪里可怎么办?
季天冬不以为意,只道:“一回生二回熟,以后你就是老手了嘛。我给你练手还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