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单的沈楼距离太远,清笳只能先护着张月鹿进了山神庙,想叮嘱沈楼的话却又怕引起村民们的注意而被迫咽下。
之前阻挡他们逃出去的结界,此刻竟成了保护他们的屏障。一转身,结界外张牙舞爪村民们的模样清楚地落在清笳眼中。
各个脸上的皮肤都长满了黑褐色的圆状斑点,宛如从山里爬出的吃人老鬼。真要是神明赐予的永生,怎会放纵人们最为在意的面部衰老?
清笳只觉他们口中的“永生”是茍活,茍延残喘于世,为所谓的“山神”卖命。
清笳满眼悲戚,殊不知张月鹿的体内已经炸开了天。
“你的神力呢?”武罗质问道。如若没有这结界,他们早已被扑上来的村民们撕碎。
红色之力在张月鹿指尖盘旋,化作一只红色小鸟偏头蹭着主人的指头,但就是不受武罗的指引。
张月鹿苦笑道:“可能是有主的,他们不受您的召唤。”他体内的这点神力也就够装装样子,还不如清笳体内情丝积攒的神力。
武罗倏然明白了什么,“算了,你眼下也自身难保。老祖宗就不为难你了。”
清笳体内的神力与张月鹿的属于同源同宗,眼下它却用不了正主的。可见清笳体内那个让它神念差点被打散的东西,明显高于张月鹿这个罪神。
能在南方之主在附近的情况下,压制住神力认主,让武罗化为己用。难道,是它的老熟人吗?
张月鹿不知武罗的考量,只道:“···多谢上古神体谅。”
清笳的目光在村民中扫视,寻找着沈楼的影子,结界倏然“砰”的一声炸开了。
幸而身旁的小孩提早及时将清笳拉开了些,清笳才免遭炸开气浪的侵蚀。
“什么情况?结界还能炸了?”清笳一脸懵。
“不是结界炸了,是那令牌炸了。那族长用令牌粉末解了结界。”寻找沈楼的红色小鸟飞回身侧,张月鹿听着鸟儿的回禀,这才解了清笳的疑惑。
沈楼没事,就是这令牌被挤掉了,还好巧不巧地被人家的大当家捡到。
今天是逃不掉了。
须臾,乌泱泱的一群人前仆后继涌入山神庙,震得地上的木板颤了颤。一大一小的二人过于显眼,很快便被村民包围起来。
沈楼终于得以挤入内圈,站在二人身边,召出了琉璃火,威胁道:“我手里的可是神火,不死不灭,但凡沾染一点,直至烧成灰烬方能解脱。”
沈楼手里宛如幽灵般的蓝色火焰,一时震慑住了众人,三人得以喘息。
“族长这可怎么办才好?”一时无法下手,村民犯难。
“静观其变,咱们这么多人,他们逃不掉的。”这声族长可不是白喊的,这老太婆见多识广自然知晓这琉璃火的厉害,也断不能让族人上去送死。
清笳看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圈,估摸道:“咱们先出去,他们人太多了。”
“明白。”清笳二人将张月鹿夹在中间,缓慢向门外移去。
村民们忌惮沈楼手里的火,却不害怕清笳与小孩。趁沈楼背面的空隙,村民们胆大地上前想要拉走清笳。
清笳武力值不行,嘴可不留闲,“滚,踩着别人性命茍延残喘的老不死些,还妄图想染指本姑娘!”
“精辟,但在别人的地盘上踩着人家脸输出,不太好吧?”沈楼闻声立马扭身用火逼退蠢蠢欲动的村民。
“对付这种穷乡僻壤的刁民就该凶些,否则他们以为你好欺负,得寸进尺的!”说话间,清笳还不忘用凶狠的目光震慑村民。
“一路上都没见你骂过人,难怪一开口就骂得这么难听。”沈楼恍然大悟道。
瞧着与清笳嚼耳根的沈楼,村民瞅准时机直袭沈楼的后背,却被一直提防着他们的张月鹿一指弹飞。
“那小孩也如此生猛?”那人闷哼一声倒退了几步,没有受伤却不敢再贸然上前。
欸,好不容易攒的神力随着这一指再次宣告破产。难不成是刚刚幻化成侦查小鸟消耗得太快了?
沈楼听见动静,连忙转身弥补后背的弱点,后知后觉道:“好险,幸亏有你。”
三人呈夹心饼干之势,为了将小孩保护好,总有一人的后背是暴露给刁民的,并且挪动速度非常慢。
“再这样下去,咱们迟早都会死在他们手里。”不能给对方留太多时间想办法。
“得罪了。”清笳直接将张月鹿抱起,吓得小孩绷紧了身子不敢轻举妄动。
怀中的人犹如一块木板,十分不配合,清笳事倍功半十分消耗体力,只得出声道:“伸手抱住我脖子,不然我使不上劲。”
沈楼手里还燃着琉璃火,无法抱他,张月鹿犹豫但只得顺从地听话,伸手虚揽着清笳的脖子。
二人靠得很近,张月鹿能清晰看见清笳额头上蒙上的细汗,微蹙的眉下是时刻盯梢的锐利目光。
隐藏在凌乱碎发中的耳朵乖巧地贴在头边,一颗微红的痣十分显眼。一晃眼那颗痣又消失了,仿佛是张月鹿眼花出现了幻觉。
呼出的气息不可避免地喷洒在小孩的脸上,清笳压根没心思计较这些小细节,张月鹿却红了脸。
为了防止清笳发现,小孩的双臂收紧,揽实了清笳的脖子,毛茸茸的脑袋倚靠在清笳的肩膀上。
感受到肩膀上的重量,清笳忍不住勾起了唇角,仿佛十分享受怀中人的投怀送抱,“省力不少,多谢多谢!”
没有了绊路的拖油瓶,三人的速度果然快了不少。只是靠近庙门的时候,那些个村民却不愿再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