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百年前就存在的祸害百姓的勾当,如今才得以暴露。这期间居然无人察觉,无人在意。
最终,还是由清笳打破了沉寂,“眼下他们不再遮掩也要绑架,只能说明他们的目标就要达成了。”
“所以,他们把我们三个绑在这里做什么?”锦七不解道,奋力挣脱着,捆住自己的绳索却纹丝不动。
“当然是因为你们特别啊。”族长的声音倏然响起。
锦七与木影分别位于两侧的视野盲区,只能闻其声无法见其面。被横着绑在中间的清笳偏头,便瞧见了从九曲石桥上盛装走来的族长。
族长穿着与佛像身上一样的右袒式佛衣,将脸遮了七八分的白花胡子剃去,露出意外年轻的脸庞。
不知是清笳失血过度有些眼花,还是想那佛像想多了,她竟觉得此刻的眼前人与那银制的佛像有七八分像。
走下石桥后,族长抬手解开结界,倏然一阵浓烈的血腥味钻入清笳鼻间。铁锈味直冲天灵盖,弥散在五官之间,清笳竟觉得嘴里也多了些咸甜味。
这地方不知囤了多少血!
“一人二妖,各个体内都有残存的神性。修罗血脉的力量过于强大,凡人之躯要想安然无恙接受这抹力量,怎能不找些缓冲的桥梁。”族长轻笑道。
“至于你,”
族长围绕着绑住清笳的长桌走了一圈,最后停在了她的左手侧,垂眸看着地上收集的一桶红色液体,十分满意,“凡人之躯,体内居然有真正的神力残留。虽然比本源之体差了些,但也能将就着用。”
族长话锋一转,质问道:“姜洄,这就是你跳下渊海,向死而生的奇遇吗?”
“你什么意思?”清笳沉声,死死盯着族长。
不是她不想认下姜洄这可怜女子的身份,而是这年龄实在对不上。清笳知道自己幼时是乞丐,亲生父母不知,但她能确信自己并没有失忆。
所以这记忆和年龄都对不上,她凭什么就这样认下这可怜女子的身份,认下这可怜又可恶的族人。
“都说这渊海是死亡之海,殊不知连接神界的神魔之井也在下面,只是一般人跳下去也不一定能找到这真正的神魔之井。没想到,你倒是阴差阳错进去了。”
“这神力,若不是神族之人心甘情愿给予,你怎会拥有?”族长看着清笳的眼里冒着贪婪的精光。
族长伸出手,以指为笔勾勒着清笳的脸庞,眼里满是羡慕,“如若不是有这神力,你又如何能维持这青葱模样?”
“呵,那怎不可能是我自行冲破那堕神的血脉封印,恢复了神族实力?”清笳讥笑道,一副不将对方无知小儿放在眼里的不屑。
族长并未中圈套,反手按上了清笳鲜血淋漓的手腕处,“姜洄,老夫活了近千年,钻研这觉醒血脉之法近数百年,想激我?”
清笳四肢却动弹不了,只有脖子上暴起的青筋能显露她此时的痛苦,“你在我伤口上放了什么?”
清笳疼得到抽凉气,甚至不敢大声呼吸,一阵痒痛感从伤口处顺着经脉蔓延开来。
“姜洄,你不是说若有机会定要为我族讨回公道吗?那多放点血又有何妨?”
待族长的手移开,之前缓慢滴血的伤口犹如溃堤般汩汩流血,宛如小溪河流,血流下落撞击着盛血的桶发出“哗哗”声。
“身为修罗族人,你也怕是被这预知枷锁所支配着,无法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罢。既如此,何不助我完成这大业,冲破这该死的封印,恢复我族自由?”族长愈发激动,仿佛下一秒他就要原地飞升。
清笳并未被他这番冠冕堂皇为族人打算的“肺腑之言”说服,反倒隐隐猜出了真相。
预知限制善恶,他们这样大肆作恶,怕是预知的反噬已经让他的身体到了强弩之末的境地,所以才不惜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让数百年的心血付之东流。
清笳内心隐隐不安,“所以,之前那些被绑架的人都已经死了吗?”倏然要这么多人,只能说明前面的那些人已经失去了价值。
“是啊,那又如何?能用来延续各国国师的预知能力,是他们修来的福气。”族长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仿佛那些百姓就该为了他们牺牲。
清笳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此人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都是疯子,难怪姜溪这么疯,原来是有个活了千年的老疯子在身边。
不知流了多少血,清笳感觉左手的轻飘感已经蔓延到了全身。虽然内心知道对方要将她当作桥梁,断然不会让她失血过度而死。
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清笳冷哼开口,“你不会真以为就凭我的血就能达成目的吧?”
“谁说只有你的血了?”看着即将盛满的桶,族长的手再次覆上清笳的手腕,再次拿下时血流戛然止住。
此时,姜溪带着乌泱泱的一帮人来了,祠堂阿婆赫然在列。除了几位与姜溪一样的年轻小伙,其余人的样貌皆与阿婆相仿,但具体多少岁这就不得而知了。
石桥下的血海荡漾,掀起的血花溅上石桥,洒在修罗族人的脚边。他们却习以为常般平静,淡然自若的样子让人细思极恐。不知他们还见过什么血腥场面,内心才会对此毫无波澜。
“族长,族人都带来了。”姜溪恭敬道。
“将这血分下去,每人一碗。”族长吩咐道。
清笳就这样看着自己的血被分到众人手里,那些人居然没有过问,直接一饮而尽,还意犹未尽地擦了擦嘴角的血痕。
她只觉胃里一阵翻涌,想呕却呕不出来,只得偏过头如同鸵鸟般自欺欺人不再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