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欢沉默不语,他自立门户不成问题,但不论以后去哪,他都得先回王府才能自保,虽然各方势力都盯着这,但也正因如此才会比直接离开更加安全
王府中一眼望去尽是素白,侍卫仆人均腰缠麻巾,仍然是从前严肃刻板的模样,眉眼间却难掩伤痛
“小公子您回来了”马车停下他们迎了上来,并没有因为何青野的死改变态度“王爷在里边等您”
他还活着!
洛清欢一喜加快了脚步,还没踏过门槛,就见何玄渊着急忙慌的跑了出来,抱住他
“娘!”半大的小子眼泪不停的打着转就是不肯落下来
主子这副摸样哪能被下人看到,洛清欢使了个眼色,令周围人都退下,牵着何玄渊进屋,屋里摆满了东西,账簿,名册,还有一件匆忙赶制出的紫色龙纹小袍
何玄渊皱眉,带着浓重的鼻音道“我一点都不想穿这个……”
是了,何青野不在了,何玄渊自然就继承了王位,成了新的王爷,十几岁的年纪,才丧父就要肩负起这样偌大的王府,还要应对他人的虎视眈眈……
洛清欢叹了口气,摸摸他的发顶“想哭就哭吧,这里没人看的见”
“可是我不能哭,所有人都可以”何玄渊吸吸鼻子,硬生生把眼泪憋回去“唯独我不行”
洛清欢本想说偶尔软弱一下也没关系,可堪堪够到他胸口的小孩眼神逐渐坚毅“给爹报仇,我还有娘要保护!”
看吧,昨天还在爬树逃功课的小家伙已经变得像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苦难和责任总能令人快速成长,心中却难免五味杂陈
短暂的接风洗尘后,何玄渊还要继续熟悉接手府中各项事务,洛清欢回自己的院中稍作休息
桌上摆着一封信,稍微积了灰,打开后是熟悉的落款
安之乎?
两地相别,月书无可传……
一行顺遂,少有坎坷……
途有旧宫,槿木掩路,念及清欢,折纸相送……
书不尽言,即日而归
开头道尽思念,中间用了大量篇幅分享一路所见所闻,连什么好吃都要说上一说,却半分不提及那些艰难困苦,到了结尾仍旧是满满的思念
洛清欢拾起夹在信纸中的木槿花,照着落款的日子推算,心想大概再有个几日淮书便能回京述职,他们真的很久不见了,洛清欢心想,何玄渊年纪虽小,但如何撑起偌大的王府却已经得心应手,那么自己也该回到应该回的地方了
春雨倒是没想那么多,就是比较直白的高兴,他怎么把沈公子给忘了,听说沈公子这次回来能做大官,虽然比不得王爷,但也能给公子不错的生活,关键是沈公子是真的对公子好啊!比他们这些小厮照顾的还要仔细贴心!
想到这他打扫的动作都轻快了不少
房间里时间长没人住有很多事需要做,干枯的插花要丢掉,还有帘帐之类得拆下来清洗,春雨抱着出门,门口的侍卫和善道可以代劳
清玉楼中总有人偷偷用倌人换洗下来的东西做些不好的事,所以春雨养成习惯这些东西除了盥洗的小姐姐不假手于他人,而且这个侍卫看着不怎么熟悉,所以就拒绝了,谁知对方却不依不饶,不过王府侍卫管束严格,应该不会乱来
春雨心里犯嘀咕,哪有这样非要帮忙的?真是奇怪的紧……
大概是回王府的路上受了风,傍晚的时候洛清欢又发起了烧,医生来后扎了几针又开了药,等稍微稳定住才离开
春雨拿着新药方看,突然想起公子最近一直吃的是御医的方子,刚才忘问了,不知道跟这个新开的有没有冲突,别吃坏了,他便连忙跑出去追那医生
侍卫再次拦住他,说可以代为询问
春雨虽然不懂医,但公子的药一直是他在煎,很多繁琐的注意事项都记得一清二楚,一两句话哪里说得清楚,让侍卫去问唯恐错漏什么
但侍卫仍然坚持这一点,并且表现的非常刻意,春雨这会回过点味来,他说好吧,然后迟疑的退回屋中
“发生什么了”洛清欢头疼的睡不着,病恹恹半靠在软垫上,将帕子在水盆中浸湿
“公子这些事让我来就好了”春雨接过手帕拧到半干,有些迟疑,片刻后他看看门口有没有人,借着将湿帕敷在额头的动作凑到洛清欢耳边悄悄说
“公子,他们好像守着门,不让我们出去了”
栽赃
的确是变相禁足,经过观察后洛清欢得出这样的结论
何玄渊没有坏心思,而且对他颇为亲近,就算是被人挑拨也不至于此,洛清欢没有盲目怀疑,反而担心有人瞒着新王爷在府中兴风作浪
好在换来看守的这些生面孔基本上都是普通人,只需稍稍费点心思,就能凭借轻功悄无声息的离开,洛清欢去看了何玄渊,确认他身边照料参谋的都是老人以及心腹,然后原路返回
“你们不能进去,公子还在休息呢!”春雨拦在门口不让进,屋里哪有人啊,他们怎么偏偏就公子不在是这时候上门来了
“什么时辰了还在休息?”生面孔不信
“那是因为……公子生病了!所以精神不济需要多歇着”有过多次打掩护的经验,春雨倒是已经能够做到脸不红心不跳的胡说八道
“我们也不冒犯,就是一点小事想问问你们公子”
“都说了不行了!”
话不投机,生面孔带着一行人堵着大有不让进就强闯的意思,这时里屋的门被推开了,清瘦的少年散着头发,披一件外衫站在那里张望吵闹的源头,眉头微皱“春雨回来吧,让他们进来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