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衙役悄悄送了话,县令点头,随后将钟离淮带了上来,待报上名号,大致情况,县令道:“你既有功名在身,便无须下跪。”
钟离淮有几分挺而走险,他知,元家与这县会有私,是姻亲,最怕的就是偏担,徇私。为官者,最是难以推敲,如今看来,这县令倒是公私分明。
钟离淮起身,缓缓道:“此次经久找不人,全因元永泽之父元季将人藏在自家书房所致,且元永泽此人胆小怕事,以为我是歹人,便全盘交待了,此人误杀苏白,因害怕便将人弃于河雨镇附近的荒山,恳请大人速速派人搜查。”
元永泽瞪大了眼,深深瞧了钟离淮几眼,又畏惧地垂了眼,结结巴巴道:“草民冤枉啊,草民都是被,被逼的。”
县令并不理会,蹙紧眉,命令道:“速速调人搜山。”
身旁的衙役领命,带人骑着快马便去了。
又吩咐他人:“去!将元季给本官带上来,我倒要看他吃了什么熊心豹胆,敢私藏罪犯。”
元礼被带上来时,衣着考究,步伐僵硬,跪拜道:“草民拜见大人。”
“有人指控你私藏罪犯,你可认罪?”
“草民不知,自是不认的。”
“证据确凿,你敢不认?”
元礼怔了一瞬,语调都升了不少:“草民的儿子怎么会杀人呢?他一向纯良,同他姐姐一模一样。”
“本官还未说他杀人呢,你倒是说得准确,本官看你分明知道不少。”
“草民,草民……”元季脸白了又白,竟一时不知如何言语,冷汗爬上后背,移到额上,心里惶惶不安。从元永泽被劫走之时,他就知道瞒不住了,又寄希望罗寄怀看在女醉仪的份儿上,可以操作一番,令他更没想到的是,这罗寄怀这样无情,在堂上一点情分都不留,转念一想,避嫌也是尤为重要的。
罗寄怀冷哼,道:“等衙役从河雨镇回来,真相自会大白,你也不用刻意隐瞒了。”
时间走过午时,又走了两个时辰,衙役匆匆而来。
“大人,属下搜了河雨镇附近的山,并末找到尸体。”
元永泽松了口气,像濒死时又被人拉了一把的庆幸之感。
罗寄怀:“下去吧。”
转头朝元永泽道:“你可是记错了山?故意藏了尸体,让本官失了物证,无法核实死因,没法给你定罪?”
“草民句句属实,实不敢欺瞒,可,可能是被野兽叼走了?亦或是,是……”
“不必多言,将元氏父子收押,本官会继续差人寻找。”
随即又朝衙役道:“替本官发一张告示,找到苏白尸体者,赏银五十。”
“是。”
“草民多谢大人。”苏建感激道。
“不必言谢,此乃本官该做之事,其余人可以退下了,此案择日再审。”
衙役呼:“退堂!”
苏建和钟离淮离了堂,走出衙门,等在门外的苏武迎上来,着急道:“大哥,怎么样?有没有找到小妹?元家那帮畜生判了什么刑?”
苏建面色沉重,摇摇头,眼里溢着痛色:“没找到小妹的……元家的人收押了,罪名还没定,得找到小妹才行。”
苏武眼腈酸涩,抹了一把,道:“小妹出了这样的意外,回去怎么给爹说,咱爹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听到这消息,身子怕是支撑不住,老天爷为什么要同我们开这样的玩笑?”
小妹乖巧懂事,从小就长得好看,他和大哥做活时,她从不闹着要玩,就在那里坐着,托着腮认真地看着。明明眼里全是甜糕,却从不吵着要,他买给她,她又小心翼翼地分给爹娘,大哥,阿文,他,最后才拿着一小块,细细咬一口,就舍不得了,说要留着慢慢吃。
等他和大哥成了亲,有了孩子,她又围着侄子侄子女们转悠,农忙时,通常背上挂一个,脖子上又挂一个,在灶上忙活,还没嫁人呢,又当爹又当妈的。
常常绣一些帕子,却并不是喜欢,而是赚钱,补贴家用,娘心疼她,便不收,她全用在了侄子侄女身上。孩子们很粘她,因为她总能变出好吃的,好玩意儿,天天跟在她后面,一声声姑姑叫得格外甜。
苏建拍了拍苏武的背,坚定道:“不管如何,我们一定要找到小妹,让她入土为安,还要那帮畜生付出代价。”
沉重的气氛像道阴影,围在苏家。
钟离淮能感受到这这情绪,却不会安慰,在绝对的悲怆面前,廖廖几句总是太过渺小。若是不能感同身受,便不要自作主张,过多言语。
只道:“我会帮你们,绝对。”
苏建和苏武鼻头一酸,承了情,这几天村里人指指点点,变着法儿骂小妹不知廉耻,多数人避着他家,像躲瘟疫似的,不念往日情分,但还有少数人,在歇力帮忙的。
人情冷暖,总不过就是如此,世态虽炎凉,但仍有一棒热忱,众生虽平凡,但也有不凡。
也许一句“谢谢”太过轻巧,太过普通,但此刻却蕴含太多,是感谢,是承诺,也是以后的鼎力相助。
苏武道:“谢谢你,真的。”
牢房年久失修,黑黝黝的,一股说不出的霉味儿,老鼠乱窜,“吱吱吱”地乱叫,在这牢里诡异而是和谐。
元永泽被吓破了胆,缩在墙角,眼珠瞪大,鬼鬼祟祟地乱瞅,生怕有老鼠扑过来,一想想那阴暗的脏东西,又想作呕,几息间,便被吓得大叫。
旁边的元季皱着眉,暗骂:“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爹,爹,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我不要待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