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谢谢你,谢谢你行不行?你把手机还给我!”傅廷恩急得“嘭嘭”的捶打着门板。
“等着吧,先不要接,”江永安按两下声音键,把手机调成静音,塞口袋里又拉上拉链,才打开门走出来,“哎,我跟你说,不要抢!”
他伸出手挡住傅廷恩想要抢夺的双臂,“你是身在其中看不清。曾老师这种性格的人,只有让他看清楚自己的内心,你的付出才有意义。没有多少感情经验的人就是这样,他如果不体会嫉妒就不知道你会嫉妒,他如果不体会同样的痛苦就感受不到你的痛苦。你在这里eo得要上吊了,人家还以为你在荡秋千!你让他先好好体会一下。”
江永安深感自己真是操碎了心,推搡着傅廷恩,“亏得老子帮你找角度,还说服洋介借位拍照片。为这事我还答应给他再介绍一个不输给你的男朋友,不然你能有这进度?没良心的,你还想跟我动手?”
“不是不是,”傅廷恩打躬作揖的深表感激,但还是想要抢回手机,“都响两遍了!老是不接,他会担心的!”
“让他担心去,不然他感受不到,你看着他走出你家房门是什么心情!”江永安不为所动,“其实这个电话让洋介来接效果是最好的……”江永安不自觉的想运用他纵横情场修炼出来的手段。
“你够了!”傅廷恩刚要强行从江永安口袋里掏手机,铃声却换了一种响起,江永安掏出来一看,嗯?怎么变曾闰霞了?
傅廷恩按下接听键,“廷恩哥,我好难受……流了好多血……我是不是快要死了……”曾闰霞软弱无力的声音隔着话筒传来。
傅廷恩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柏林的夏利特医院,曾闰霞除了最开始的两次化疗在金城,之后的手术、化疗放疗都是在这家医院,她有专属的主治医生,对曾闰霞的身体状况十分了解。
傅廷恩赶到的时候,医生正跟病人唯一的家属交待情况,看见傅廷恩推门进来,用眼神询问了曾闰成,得到首肯,才点点头,继续往下说:“确实是复发了,这是我们整个医疗团队都不愿意看到的情况……”
曾闰成笔直的站着,身体却不自觉的晃动,傅廷恩从背后托住了他。
医生见惯了生死,虽然深表同情,声音还是不疾不徐,“高危型髓系白血病复发的概率,曾先生心里应该是有数的,能够维持到今天,我们医院真的是尽力了。上次化疗苏女士有邀请梅奥诊所和克利夫兰医学中心的专家过来会诊,他们当时就有提出如果复发进行二次移植的方案,如果转到美国可能还有一线希望……”
“马上转!”一行身影推门进来,为首的是李景麟,后面跟着苏秘书以及几个助理模样的男女。
苏秘书上前跟医生接洽,而李景麟一进来完全看不到其他人,他一把搂过曾闰成,低声的安慰他,“闰成,别担心,”他几乎是半抱着把他带了出去,“会有办法的,相信我……”
傅廷恩眼睁睁看着他们俩的背影,顺着长廊走进了旁边的休息室。此时深夜,寂静无声,只有皮鞋磕地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他犹不死心,双脚不受控制的跟到了休息室外,隔着玻璃窗,他看到李景麟一只手握着手机在打电话,另一只却还搂着曾闰成的肩膀。
曾闰成苍白着一张脸,目光凝视着李景麟,那眼神里有信任有依赖,傅廷恩看得明明白白,他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却没有办法将目光移开。
李景麟用流利的英语打了好几通电话,这边的琐碎事宜苏秘书会处理,但跟美国医院的对接,医疗团队的搭建,飞行计划的特殊申报,显然需要他亲自出马。
曾闰成听着他条理清晰的逐项沟通,一颗慌乱蹦跳的心慢慢安定下来。
李景麟挂了电话,双手将曾闰成揽进怀里,下巴蹭了蹭他柔软的发顶,“飞机一个小时以后起飞,那边一定会有办法的!”他的声音沉稳笃定,“有我在,不要担心。”
曾闰成发软的双脚终于可以踩实地面,紧张过后有些脱力,疲惫的靠在他肩头。“谢谢你,景麟。”
“你我之间还说这个。”李景麟低头轻啄了一下他的唇。
灯光里,两人亲密相拥的身影刺痛了窥视的双眼,傅廷恩一个转身靠在了墙壁上,缓缓的吐气,他的双肩无力的垮了下来,良久,终于拖着步伐,顺着长廊走开。
脑海里像捣着浆糊一般,满满当当却毫无思绪,直到一个身影焦急的跑过来,摇晃着他的肩膀,“是傅先生吗?曾小姐一直在找你。”是那堆助理当中的一个。
傅廷恩这才如梦初醒,跟着她急匆匆转过长廊走入病房,曾闰霞看见他,原本萎靡的神情一下子就振奋起来,她半坐在床上,向他伸出两只手臂,“廷恩哥……”
她披散着长发,形容枯槁,脸色苍白,病号服空荡荡的挂在身上,看上去可怜又弱小,傅廷恩俯身抱住了她,“小霞,别怕。”
曾闰霞紧紧的拥住了他,助理知趣的退了出去。良久,她抬起一双泪眼,“廷恩哥,我会死吗?”
“不会。”傅廷恩凝视着她的眼睛,“不会的。”
曾闰霞摇摇头,垂下眼睛,低声道,“我听到了,她们说我的病复发了。”
傅廷恩一只手抬起她的脸庞,“小霞,你看着我,”他用眼神表达诚恳和坚定,“你要相信医生会有办法,也要相信自己。”
少女用一双朦胧的泪眼回望着他,却陡然问了一个无关的问题,“廷恩哥,你爱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