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男,我不想放弃,求你了,不要说那两个字。”
“当年你能放下,现在一定也可以。我们之间真正能有多少感情?至少我这里不够,不够支撑我费心劳神去应付没完没了的麻烦。”
这些人不是不能战胜,她有这个毅力。但是,她的人生一定要过得这么辛苦吗?她要操的心够多了,不需要再加量。她这么努力地活着,有资格幸福的。
“阿男,不需要你做什么,我来!本来就是我欠你的,都是我的错。”
“停!我三十多岁了,青春无畏这种词,对我来说,早已是历史。我付出感情,一定要收获合理的回报。我下定决心结婚,是为了获取幸福,没打算拿我的人生去爱情大冒险里闯关。”
她知道这么一闹,她的名声会一降再降,相亲之路会更艰难。但那又怎样?明知道是个火坑,还没头没脑往里跳,那是自己找死。
她宁愿自由自在地剩着,也不要水深火热地圆满。
“阿男……”
“你对我的感觉,还停留在当年那一刻,你习惯听从父母安排,觉得我反抗父亲很酷,很飒爽,很特别。你有没有想过,你应该学习这种精神,而不是喜欢它?你温柔你的,我就一野蛮人。何玉润,早点认清现实吧,我们不合适。”
她松开船桨,解下救生衣,将盒子掏出来,一把塞到他的腿和上身之间的空隙里,然后叉开腿迅速站起。她在他惊愕的目光下,毫不犹豫地轻轻起跳,跃进水中,然后向剑鱼一样,快速游向岸边。
她像个侠客,当年是,现在也是,干脆利落,快意恩仇。
他什么也不是,当年这样,现在也这样。
他连游泳都不会,只能看着她离开。
她游得飞快,哗一声,潇洒出水,上岸后原地跳动,抬手往脖子上一抹,舒展胳膊甩动,然后小跑向刻了字的观赏石,在那下面摸出拖鞋,套上脚,蹦蹦跳跳去了寄存处取包。
她早就计划好了,扎着不容易打湿的丸子头,光脚上的船。他满腹心事,完全没注意到。
连续地加速划,胳膊酸痛。
追不上了。
他停了手,任水波带动船轻晃。手离开桨,摸向怀里的盒子。
他按她的个性挑了很久,选了很多次,早在她没回来之前,成品就到了他手里。可是最终答案很明显,这并不是她要的东西。她要的,他以前没能给,现在也没给。
她叫他不要提过去,但过去在他这,是永远的挥之不去。他太想证明当初他确确实实爱着她,伤害她只是不得已。
坚持做一个道德没有瑕疵的人,很累吧?
她早就给过提醒,他浑然不觉。
他按了求助键,等着员工船把小船拉回去。
她早已离开,售票区只有依偎呢喃的情侣,他们美好得刺人眼,他埋头往停车场去。
电话嗡嗡作响,他没管它。它反反复复闹,让他没法思考,上车后,不得不拿出来接听。
他妈语重深长一番教育,背景声是他爸的激忿填膺。他们认定她不识好歹,他鬼迷心窍,试图用何氏大道理唤醒他。
他听得脑袋快要炸了,用力吼出那句积压了很久的话:“人只能活一辈子,你们毁了我两次,够了吗?”
他挂断电话,拨给何玉洁。
“阿熠的言行跟她一模一样,我决定放弃抚养权,以后阿熠跟她走,跟她姓。”
那个弟媳确实难相处,但阿熠是何家子嗣,重中之重,怎么能轻易放弃?
何玉洁想劝他,他直接挂断了。
他把前几段监控发给她,然后关机,开车去店里,摘下那块牌子,搭在店外台阶那,一脚踩下去。
很大一声响,但特别悦耳。
“温润而泽”四分五裂。
一味地温和谦逊,能得到什么?
除了空洞,什么也没有。
背个大包来分手太神经,她选的这款包,刚好能装下一条便携的可压缩裙,收起来只有小保温杯大,完全展开后是一条长到小腿肚的连衣裙。她在卫生间把湿衣服换掉,然而这是第一次操作,她低估了内衣的蓄水能力,挤了又挤,还有很多水分。近看暂时没什么,但那种湿漉漉的感觉让她不确定远看会不会现出内衣轮廓。
她找个角落待着,打电话求助:去我家拿件外套,骑车过来接一下。
金明开听完要求,回了个嗯,挂断了。
她发位置给他,收起手机,打了个大喷嚏,脱了鞋,侧坐在花坛边上抱膝挡胸,然后安心抬头看天空。
天灰蒙蒙的,看到脖子发酸才找到一颗会闪的星。
小时候经常这样做,她用它安慰自己:这是星星在找她,独属于她的星星,才会回应她的呼叫。
呵呵,傻!
以前还看过很多傻剧:温柔善良的女主,因为门不当户不对被公公瞧不起,被婆婆刁难,被妯娌排挤,被嫉妒她的姐妹或闺蜜哄骗,被情敌陷害。半路制造出各种误会,让她和贵公子分分合合,甚至要带着孩子颠沛流离,历尽磨难才能大团圆。
内地,港台,日韩,只要是那个年代的灰姑娘剧,大差不离,大概这就是嫁入有钱人家的标准程序。
可惜了,她不是这个频道的人。必须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才能取得的真爱,她李胜男不稀罕。
她前段时间居然在共情他的处境,开什么玩笑,他能有她惨吗?
开局就是一堆天坑,现在全逆风翻盘,就连李义这种重男轻女到骨子里,想过要把她扔掉的糟老头子,都被她搞得服服帖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