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帮她拉开车门,看着她上去,贴着车门和车之间的缝说:“他这里可能开不下去了,疫情之后一直没起色,二楼差不多每天空着。你要不要去我店里做事?缺人,特别是缺你这样办事细致的人。”
“不会倒,店里准备改革。”
她在网上找到一家做白玉瓷的店,他们能把茶具做得像飘花翡翠,物美价廉,价格在可承受范围内。先挪用对方的图做个草稿,让金老板看看效果,等他拍板再联系店家定做一批杯碗筷勺。网红文化盛行的时代,换上好看的餐具,把餐品的颜色和性状做好看,按最佳拍摄效果配几种能吸引人的套餐,印在海报上,让人路过就想进来点单,好拍同款美照发社交媒体。
如今这社会,人们都营养过剩了,营养搭配不重要,只要口味不冲突就行,好看排第一。
他没继续游说她跳槽,关上车门,绕过去上车,到系安全带时才说目的地:“去二中走走吧?”
“行。”
他慢条斯理地说着二中的近况,连今年高考的成绩分布都很清楚。
她能说的话只有一句:“我一直没回去过。”
他沉默了一会,问:“你恨我吗?”
“不。”
“对不起。”
难受的是他,不是她。她只觉得车里的香氛太浓郁,难闻到让她感觉呼吸有点困难,擅自开了车窗。
夜风呼呼往里灌,替不想说“没关系”的她打掩护。
他又重复了一次,她只好说:“你有选择的权利,不过我觉得如果能及时通知一声,那样会好一点。”
他将车靠边停好,紧抓着方向盘,望着前方,满怀惆怅说:“因为我一直都抱着侥幸,希望哪天能出现转机,可以按着自己心意……做想做的事情。”
所以小开的猜测是对的:迫于家庭压力,迎娶门当户对,为老爷子冲喜。
好古早的剧情,如果不是发生在身边人身上,她会嗤之以鼻。
“然后呢?”
又是一句对不起。
她有些失望,解开安全带,先下车。
他也下了车,快步绕过来跟她并肩前行。
“阿男,你不恨我,我恨,我不能原谅自己。我……我一直都没有忘记过你。你知道了订婚的事,就不回来了,你的空间也不再更新,我想偷偷看一眼都没了机会。那种感觉太可怕了……”
她在眼泪涌出来之前喊了停,这种煽情会让人冲昏头脑,她不能被操控。
她望向远处的旗杆,擅自帮他做了总结:“你娶妻生子,事业稳定,领先我们这些人一大步。”
“阿男,是我错了。我不想娶她,我跟她说过我有钟意的人,她不同意退婚。我只能想办法往后拖,拖了四年多,后来实在是没办法了。”
她不想听他的结婚史,强势打断:“我不喜欢你的名字。”
他拉住她,看着她。
她继续吐槽:“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叫你,阿润,玉润,何玉润,都不好。有很多女生暗恋你,她们私底下叫你甜润,或者糖水润,挺好玩的。”
他苦笑。
她抬头,直视他,快速发问:“温润而泽,谁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