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员抖了抖,感觉拿了个烫手山芋。
偷偷吐了口浊气,打开袋子,拿出里面的东西,五张卧铺车票,介绍信,两张通知书。
看完一脸不可置信:“你们去帝都上大学?你和这位同志?”
显然,他的不可置信,是对“这位同志”也就是桑大壮去的。
这个土匪一样的人,考上大学了?怕不是抢来的吧?
看热闹的人也一脸不可置信,这年头的大学生含金量是完全不一样的,众人的眼神都变了,从愤怒,到不可置信,再到惊叹赞赏还有幻灭。
就连那个事不关己的年轻男人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中年男人,都露出了惊讶。
年轻女人就跟吃了屎一样,憋屈难受和嫉妒,她也参考了,但是没考上,想办法进去的。
这两人不会跟她一样吧?
心里埋了疑惑,倒也没想太多,主要是太吃惊和嫉妒。
桑大壮瞪着列车员:“看仔细了吗?看完了吗?看完就还给老子。”
“哦哦,不好意思同志,看完了,抱歉抱歉,是我们的失职,给你们带去了麻烦,实在抱歉。”列车员装好证件,递还给桑大壮,心里把老婆子祖孙俩骂了个半死。
祖孙俩这会也惊得很,小孩还不太懂大学的意义,老婆子却是有些懂的。
她怎么都没想到,这家人竟然两人考上了大学,这会心里慌得很。
列车员冷着脸上前:“老同志,现在请你出示车票和介绍信。”
老婆子哆哆嗦嗦的不动弹,小孩龇着牙满脸凶相:“没有,你们滚,滚开,休想欺负我们。”
刚刚还觉得小孩可怜的人群,这会再看他的反应,只觉得这孩子歪得不像样,哪有这么凶狠的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教出来的。
列车员也为小孩的凶狠吃惊,平时怕是没少做欺软怕硬,逞凶斗狠的事。
两人也不好跟个孩子较真,只看着老婆子逼视。
老婆子知道撒泼打滚不行了,只能走迂回路线,低声下气的哭诉,还递上介绍信:“同志啊,我们祖孙俩是去帝都寻亲的,可刚上车,车票就被该死的贼子偷了啊,你可得给我们做主啊。”
列车员挑挑眉,看过介绍信,问道:“那你跟我说说,你买的是哪节车厢哪个坐。”
“啊?这这这……”她车票都没见过,哪知道什么车厢什么坐:“我我我,我老婆子不识字啊。”
列车员见多了逃票的,老婆子拙劣的借口,他一听就懂了。
他也不欲和老婆子纠缠买没买票的事,道:“既然这样的话,我也不能确定你到底买没买票,但你现在确实拿不出票,按照规定,要么下一站,我们送你下车,要么,你现在补票。”
“下车?”老婆子急了:“不不不,不行,不能下车,”她还得去帝都过好日子,怎么能下车:“我补票,现在补票。”虽然肉疼,但比起以后的好日子,老婆子还是忍了。
只是给钱的时候,把榆枝一家骂了个狗血淋头。
补票没有座位,还比站上买票贵,老婆子心都在滴血。
动了动脸,疼得眼泪直飙。
“同志啊,我们祖孙伤成这样,这事是不是不能就这么算了?”
想走的列车员……
“咳,放心,事情我们肯定会理清楚的,”转头看向榆枝,这家子,也就榆枝能好好说话,两人心里也是苦。
“同志,他们的陈述我们已经听了,现在你们来说说事情经过吧。”
榆枝无辜的耸耸肩:“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哭喊成那样,我丈夫不过是把占我们床铺的老太太拎下地,把企图撞我的小孩踹出去,两人也没受伤,刚刚他们的反应你们也看到了,活蹦乱跳的,这事没什么可质疑的。”
“但他们却哭得好似马上就要办后事了似得,我也是不能理解。后来两人无缘无故满嘴喷粪,我妈是个热心肠,就见不得人不会说话做事,只能好心教教她怎么做个人,倒是不用谢。我家叶子和那小孩,纯粹就是孩子间的小打小闹,不值当说。事情在我看来吧,都是小打小闹,不值当大动干戈。”
“可他们闹腾这一出,惊动了大家,我是想不明白他们的目的的。我想着他们可能精神不太正常吧,我这人一向大度,不和有病的人计较,就算了吧。虽然被误会了,被人指着鼻子骂了,也没啥,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啊。”
刚刚骂得起劲的人群……
列车员……你倒是里子面子都有了,还把人骂了。
他也懒得再管这些破事,一本正经点头:“嗯,既然就是些误会,那么这事就这么算了,接下来希望你们都好好相处,别在火车上闹事,要不然直接送公安局去。”
威胁的话是对老婆子祖孙俩说的,他可不敢威胁桑大壮那头熊。
老婆子满心不甘,却不敢再闹腾,也不敢再想讹钱的事。
但这恨,更深了。
列车员走了,走得很麻利干脆,生怕又被叫回去。
看热闹的人也逐渐散去,老婆子祖孙俩没走,就在车厢外的走廊里蹲着,反正他们没座位,这地宽敞不拥挤,比普通座位车厢好受多了。
年轻女人见不得榆枝他们得意,尤其是在他们身上两次吃瘪后,忍不住嘲讽道:“还大学生呢,心可真毒,还冷血无情,一家子这么多位置,让一个给老人孩子怎么了,自私又自利。”
对床的年轻男人拧眉,刚要呵斥一声,就见桑大壮一语不发走过去薅住女人的头发往外拖。
女人失声尖叫,吓得魂不附体:“啊……你干什么,放开我,你知道我是谁吗?再不放开,我要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