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南舟摆着手,眼神回到暮杨和姜唯身上,“是真的,我见过灯点亮时的样子,见过那道光!”
“现在回想起来,不能用普通的蜡烛,而是用长生柏点亮才可以……有个人知道如何制作灯芯,可是她已经不在了。”
起初,暮南舟的眼神变得迷离,而后,逐渐闭上,身体向后仰躺下去。
姜唯感觉要喊医生过来,暮杨伸手制止她,暮南舟的话语还在缓缓地延续。
“我……往回想了这盏灯的所有事情。”他靠在枕头上轻笑起来,夹杂着苦涩,“好像每次它点燃就会带来不好的事情……”
“第一次,这盏灯刚做好,文胜就决定以后再也不做它了。”
“第二次,她突然病了,我用了很多方法也没能留住她……”
“第三次,哎,灯也没了,彻底没了。”
病床上的老人长长地松了口气,说话间眼皮抖动起来,“我当时就应该放弃的,一盏灯而已,我为什么……暮杨,你就不会出事了!”
“叔父,别激动……”
暮杨接过姜唯递上的纸巾,给暮南舟擦拭着眼泪。老人微紫的嘴唇也颤抖起来,眼里满是愧疚。
“我们不想它了,我现在很好,还有姜唯陪着我。”暮杨语气坚定,也是直抒胸臆。
姜唯木讷地随着他点点头,也跟着一阵酸楚。
她刚刚很认真地在聆听暮南舟的讲述,话语中的“ta”是谁,还是指文胜吗?
看暮南舟痛心的模样,似乎另有其人,而且这副情形似曾相识。姜唯隐隐感觉奶奶也是这种态度,欲言又止。
很可能不是纸灯有什么特别,而是与纸灯相关的记忆令人不堪回首。
床边的两人互换眼神后,决定结束今天的对话,此时更需要让病人好好休息。
出了病房,暮杨又被主治医师请进办公室。
外面的天气因为下雪更加阴沉,姜唯坐在安静的走廊里,头脑中将灵犀雾灯与神秘仪式联系起来,都是纸灯,那么……
她无奈地晃着脑袋,鉴于现在暮南舟的身体状态,他们俩都没有要透露那件事的意思。只是交谈中一提到火灾,她的心就憋闷得难受。
那只隐含疤痕的手背伸到她面前,暮杨朝她笑了笑,“走了!”
“回家?”姜唯紧握他的手,两人踏入风雪中。暮杨没带司机,开着九零九在路上缓慢地行驶。
“暮先生还好吧?”
“手术还算成功,不过,我现在想去佳合寺里拜一拜,为叔父祈福。”
“好。”
姜唯答应着,时间不早不晚,他们俩赶不上今天的头一炷香,倒是成了最后一炷。门票里含赠香一把。姜唯取完,身后已经再没有别的香客。
大雪天,寺庙里格外清净。屋顶上的黄色琉璃瓦全部罩上一层厚厚的积雪,古朴的红墙与红色门窗分外刺目。
广场上遍布着凌乱的脚印,渐渐地再次被飘洒下来的雪花覆盖。姜唯紧随在暮杨身后,步步小心,两人的手直到上香前才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