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小插曲。你活得够滋润的,还跑云都来玩?”
暮杨扫了一眼房间里的男男女女,根本没有照片上的辣妹,也没有认识的人,倒也讲话自在。
罗大胜侧身到暮杨耳边嘀咕:“包了几个山头,在做无公害食品,以后还可能搞搞旅游……”
“听起来不错!”
“跟你家在一线城市做生意不能比,我只能开辟三四线咯!什么时候你回归暮氏了,好好帮扶一下兄弟吧!”
“唉,别提了!”暮杨跟罗大胜碰了下酒杯,一饮而尽。
一位靓女凑到暮杨身侧,“这位帅哥是……”
暮杨见她妆太浓,眼睛好似两个黑洞,仰头躺倒在沙发里揉搓着眉心。
“大胜,今晚只喝酒就可以了!”
暮杨指示完毕,罗大胜识相地驱散了房间里的狐朋狗友,又调小了音响的声音,正想继续刚才的生意经,但眼前的人一杯接一杯地喝个没完。
“你先等等,我先问清楚了。一会儿你喝大了,我送你回哪?还是帮你开个房?”
“再也不住酒店了,云都的酒店太差劲!”
暮杨在晃着酒杯,不知道是在盯着自己的右手还是杯中的光影。
“我叔父家,你认得吗?云都西山那边,我去那。”
罗大胜撇撇嘴,那片园子离市中心两小时车程,还要走山路。暮杨今晚哪是来喝酒的,分明是来找司机的。
“我说大少爷,你家里人不知道你回国啊,没人来接你?”
“我逃回来的,谁知道……”暮杨说完笑起来,有些微醺,指了指门边的行李箱,“别忘了捎上它!”
“好了好了,我现在就给你找人找车。你少喝点,有不顺心的事就讲出来!”
暮杨看着拨打电话的罗大胜,又开了一瓶新酒给自己满上,他再也没说话。
好友们都知道他被烧伤以后,出国疗养去了。
两年之后回来,他应该是身体健康,心理也健康的。可他只完成了前一个目标,后一个,是他今后要极力掩盖的。
他向专业的治疗师描述了无数次,这还不够吗?如果跟最好的朋友坦白的话,只是将一个人的烦恼变成两个人的,甚至更多人的……
今天回来,云彤、罗大胜都是他一直想见的人,见也见到了,他们也热情招待着。而他呢,像个眼大肚子小的食客,放不开手脚去享用了。
“少喝点吧!你要是喝躺了,我可不送你了。”
“不会的……我的酒量,你知道的!”
“我不信外国的大夫能让你这么喝……”
002住错房间
迷迷糊糊地,暮杨把车窗降下一道缝隙,久违的松树林气息灌入鼻腔,腰上的毛毯滑落到脚下。前排的司机听见他醒了,叮嘱了几句,就再不吭声了。
叔父的园子在西山脚下,绕过几重树林才能到达平坦的山谷地带。
这个季节,阳城正是干冷的时候,而云都温暖湿润,叔父总会搬到这里住上几个月,有时候会更久。
即便叔父不在,还有文管家守着,后院常年都有一间房是留给暮杨的。
车子驶下盘山道,远山已在后背形成屏障,前方有几块水田在月色下泛着银光。一片大宅院伫立在果林和田地之间,正门紧闭,山墙高耸。
司机根t据暮杨的指引,将车子开进了大院外围的小道上,兜了半圈,出现一道窄门。
一路上比预想的要亮堂,园子里一定有人,暮杨猜测着,所以他打算从后院回去,不会打扰住在前院的叔父。
输入的密码完全正确,门开了。
司机拎着暮杨的行李箱,还想送进去,被他谢绝了。暮杨站在门口朝司机挥手示意,那辆车即原路返回。
夜很深了,四周只有虫鸣。后院的花木很多,路过中式凉亭与小桥流水,再往前是两进院落。
他完全没必要拿着手电筒,路上的所有灯都亮着,游廊下的手作灯笼也亮着,像是有什么客人来了。
是在等他?
后院的房屋外观看上去十分古朴,内里都是改建后的二层小楼,一条架空回廊将东厢西厢串联,走上木楼梯,可以到达暮杨的东厢房。
不过他看见正房隐约有光亮,忽然想去找点吃的。再仔细瞧,一个影子在光亮间闪过。
暮杨搓了下额头并没有多想,虽然他清醒着,但酒精还是让他的反应迟钝。他把行李箱丢在一边,缓缓走过去,半扇木门虚掩着。
正房的首层空间是全开敞式的,中间支撑着几道木柱,可以一直看见房梁的架构。进门后有一道刺绣屏风遮掩着会客区域,左手边是餐厅,有西式餐台。
暮杨仍是直愣愣地摸过去倒了杯水,果盘是空的,冰箱也没什么可吃的。他靠着餐台向前看去,发现屋子另一端用纸灯围成一个圈。
高高低低,胖的瘦的,那些是某位海外大师的手工作品,很多已是绝版。本来是散置在屋里的,怎么聚集到一块去了。
瞧那架势像是在搞某种仪式……
暮杨的第一感觉并不是瘆人,在他眼中,首先判断美丑。而这种堆砌的摆法令他咋舌,这是谁干的?
他晃晃悠悠地走过去,踢开一条电线,抱着眼前的纸灯移开半米,一盆花被架在矮桌上,正处于这些灯具的中央。
柔和的灯光与白色花瓣迭加而成的光影让暮杨看得出神。还有一朵本来低垂的白色花苞悄悄抬了起来,黄色花蕊喷吐而出。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精灵的话,那这一刻就印证了。
暮杨俯下身,试图去触摸那朵好看的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