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们成功地被转移了注意力。
“鸣章呢,把电话给鸣章。”他们也听说了俞鸣章对歹徒穷追不舍的事。
龙禹把摄像头转了方向,对准正在写作业的俞鸣章。
小孩儿放下笔,礼貌地叫了声:“阿姨。”
于霞害怕地说:“鸣章啊,你说你追他干嘛啊,他就拿了两瓶酒,你就让他跑嘛,受了伤多不值当啊……”
俞鸣章端正又慎重地说:“于阿姨,对不起!”
龙健沉稳的声音又传过来,“鸣章用不着道歉,但是下次一定要注意了,损失点钱财是小事,要是你出了什么意外,我们也不好跟吴老师交代。”
俞鸣章点了点头。
看着他苦大仇深,异常忏悔的样子,龙禹怕这他下一句就把自己晕倒的事情说出来,立即帮腔道:“就是,你龙叔可会赚钱了,才两千块钱,我们不心疼的。”
随即,他从后置摄像头里看到俞鸣章深深地剜了他一眼,龙禹心虚地闭上了嘴。
几人讨论的焦点转移到批评龙禹读了这么多年书,还是改不了身上的暴发户做派;还有他们一家被别墅区的人瞧不起,龙禹的每一次装x都逃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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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前,龙禹洗完澡进房间,俞鸣章在他的卧室里看书。
小孩儿的侧方是一个书柜,放着龙禹的藏书,从做满笔记的参考书到各种名着读物再到各种漫画,都是俞鸣章可以随便看的,小孩儿看完甚至会分门别类地整理好,对于树懒龙禹来说,能省不少事儿。
对于俞鸣章来说,这也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一方面是看书本来就符合他的兴趣;再有,看龙禹看过的书,看他做过的笔记,摸鱼时画的涂鸦,就像身临其境地走了遍他走过的路;而这条路对俞鸣章来说有着天然的亲切感。
龙禹一边擦着头发,低头了眼俞鸣章,“你妈后面来找你了吗?”
吴绮娜当年把人送到这里时,说的“过段时间接你回去”,一直到现在也没能履行;他的爸妈不知道在忙什么,只有吴绮娜每年过年前后来看他一次,一见面母子两好像不太熟的样子,聊得很尴尬;龙禹觉得他已经从为母亲拔刀的小孩儿变得对回家这件事没有什么期望了。
俞鸣章今年升入六年级,吴绮娜突然良心发现,说假期想接儿子出去玩一趟——这是她打电话跟龙禹父母说的,于霞很高兴地把这件事跟俞鸣章说了,说你妈妈那么有钱,让她带你去远点的地方玩,出国也可以。
龙禹也替俞鸣章高兴,毕竟没有哪个小孩是不眷恋父母的关爱的。那个时候的俞鸣章反应平平,听到于霞的话后点头,“嗯。”
那时,龙禹心想这小孩真会装。
然而暑假结束,一直到升入六年级,吴绮娜都没来,于霞都觉得有点尴尬了,替她开脱道:“可能是太忙了。”
俞鸣章还只是点点头,说:“嗯,没事。”
直到后来开学,甚至到龙禹住校,吴绮娜都还没来。
……
“没来。”俞鸣章从书页里抬起头,平静地问,“怎么了?”
“没事。”龙禹一边擦着头发,把脸转向另一边,隔着窗户看着外面的城市亮起了点点灯光,坠在清江水里,闪烁着粼粼波光。
俞鸣章的旁边点着一盏暖黄色的台灯,整个人的影像完全印在玻璃上。他坐在椅子上,一双小腿架在伸缩桌子的横杠上,坐着时椅背堪堪到肩胛骨的位置。
龙禹把润湿的毛巾挂在床头,坐在床上看了他一会儿。
“怎么了?”俞鸣章察觉到背后的目光。
龙禹:“小鸟儿,你是不是长高了?”
“可能是吧。”俞鸣章云淡风轻地说。
龙禹在抽屉里翻出一个胶囊外壳的卷尺,当即就给俞鸣章量了身高,的确长高了3厘米,“我就说,今天在校门口我就感觉出来了,当时就觉得你大了一个号;我就在想你一个月前肯定不是这样,导致我都有点儿不敢认。”
俞鸣章心说:心理活动这么多怎么想不起来别叫绰号。
“四周三厘米,这也太快了。”龙禹向他伸出一条长腿,踩屎感的拖鞋架在椅子横杠上,将人连带椅子往前勾了勾,笑着问,“有没有什么秘方推荐给哥哥,我还想在十八前冲一把。”
这人过几天就成年了,将将长到一米八,放在这个城市其实也不算很矮,但是龙健本来就快一米八,于霞也是接近一米七的身高,这导致龙禹经常觉得自己没有继承好父母的身高。于霞也说:打了那么多营养液,好竹还是没能出好笋。
俞鸣章低头看了看,龙禹穿着灰色的休闲裤,被柔软布料包裹的双腿修长匀称,露出的手脚形状也好看,皮肤是干净瓷白的;脸小头也小;而且,看到的书上说,个子越高,肌肉越多,心脏的负荷就越大,俞鸣章不希望龙禹再多长几厘米的个子或是再粗壮一点的肌肉,让他那颗畸形的心脏再多增加一点负担。
于是他诚实地说道:“你这样就挺合适了。”
龙禹一笑,“你就藏私吧。”随即又低下头看手机了。
俞鸣章没有藏私,他说的是实话,于是又转过去一些,想就着第一个理由再具体地补充说明下;忽地,就看到了挂在门口衣架上的书包,他顿了顿,改口说:“那可能是最近运动比较多吧。”
果然如他所料,龙禹一边翻着手机,一边不甚在意地问:“什么运动?”
俞鸣章放在大腿上的手轻轻蜷起,他观察着龙禹的表情,平静地说:“田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