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知道啊,他昨晚跟我睡的。
王建华差点直接跳起来。
他说老陈你可真没良心,昨天发生那么大的事没见你喘口气汇报个情况。
我真纳闷了徐淮景出事我跟你汇报个毛线。
王建华叹了口气,说他妈都知道徐淮景他爸不是东西,气得半夜把他拖出来打了两巴掌。
我说牛啊。
“他没事吧?”王建华坐在我的前桌,“你俩我谁都没敢问。”
“没事,”我第一次看王建华这么顺眼,“在医院呢,放学一起吗?”
我的意思是带着王建华,也只带着王建华。
而不是让王建华临时组个观光团,召集起了十五六个人。
医院门口,看他们拎着水果牛奶,花篮上写着“早日康复”,我就想把他们全给踹回家里。
早日康复?
我希望他爸死在这里。
王建华知道之后说我心理扭曲,那好歹是徐淮景的爸爸,怎么能这么想?
我就这么想了,想了也不怕人知道,徐淮景跟我差不多,他今天在监护室外面守了他爸一上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的大孝子。
可他看向我,眸中晦暗不明。
“陈嘉运,医生让我签字确保后续治疗的时候,我没立刻签下去。”
徐淮景笑着眨了下眼,眼泪在下睫毛上挂了一下,滴落在嘴角。
我伸手用拇指将他的泪水抹掉,四指划到了他的耳后,探身靠近了些,抵着他的额头。
“我在想,他如果死了就好了。”
可片刻的犹豫后,徐淮景还是签了。
在格外讽刺的家属那一栏。
“我是不是、特别没出息?”
我揉了揉他发红的眼尾,徐淮景闭上眼睛,把脸靠在我的掌心。
“他如果康复了,找不到我可以去找你,找不到你可以去找叔叔阿姨。像影子一样,我一辈子都摆脱不了他。”
或许这个时候是结束未来噩梦的最好时机,可他还是没有狠得下心。
我笑道:“这种事我干的出来,你还是算了吧。”
小乖乖就得有小乖乖的样子,搞这些乌七八糟的,七老八十指不定还做噩梦。
而且,那种人也不值得徐淮景埋下一个心结,我的男孩得无忧无虑、快快乐乐地过完一辈子才好。
徐淮景签字才是应该的。
“可是——”
“徐淮景,”我搓搓他的耳朵,“你把我当累赘吗?”
徐淮景不解地看着我。
“家人”这个概念真的很奇妙,我和我爸,徐淮景和他爸分明都是一样的关系,却相处成了两个极端。
依靠亲情维系的家人不能选择,但依靠爱情维系的家人却可以选择。
还好,我遇见了徐淮景。
那个在我家楼下长大的小孩,老天把他带到了我的身边。
“我、我爸妈,你觉得我们只会拖你后腿吗?”
我收回手,侧身看向监护室里模糊的人影,那里躺着徐淮景“废弃”掉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