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休息时猛地从睡梦里惊醒,耳侧都是猎猎风声。头顶是银河,摄人心魄。
10月14日
我们成功了。
日耳曼荣光第一次熄灭。
当我看到北麓的营地时,手不受控制地去摸枪柄。然后,耳边才传来从绝望里倾泻而出的疯狂欢呼。
我骑上马,与盟军一道向莫斯科飞奔而去。我们很平安,那盖勒克斯一定是成功了吧?虽然纳粹的攻击像疯狗,我的元帅也能有办法吧?
抱歉。他不是我的元帅,我们属于土地与人民。
我们从南部开始夹击,那里的丘陵被不计其数的手榴弹与高导炮弹削下去两米左右。我的右肩膀被打穿了,但绷带紧缺,我没包扎。撑到莫斯科城内时,我都要晕死过去。
各路的军队进城会师了。
但我在伤员集中处,并未听到盖勒克斯的消息。
10月20日
听总部说,掩护部队最后一次发回消息是在莫斯科保卫战成功的前夜。
他们调动了敌人的围城的大部分火力,将它们累加在部队作战中。这样的后果,要么把敌人拖死,要么自取灭亡。
今早又咳了血。退伍后可能要转去组织部工作,到底还能做点什么。
盖勒克斯也不会希望我懦弱。
11月12日
今天去了火车站,往圣彼得堡。安东来送我。
笔记以后就不常用了。毕竟城市里的星河,总是没有北西伯利亚好看。
1972年春。
“您是”年轻的军人拿起笔和纸,“是领取烈士遗骸的家属?”
“不是家属。”那位老人道,“是战友。”
年轻军人看着那腰板硬直的老人走过去,拉开盖在尸骸上的红绸布,将姓名一个一个看过去。最后,他停了下来。
那份遗骸只有一个残破的头骨。
老人蹲下身,伸手捧起骷髅,弯着嘴角,笑得极其温和。年轻军人还未来得及大吃一惊,他迅速地将头骨放了回去,动作如多年前那般利落快捷。
“我要带回去安葬”他自言自语道,“去伊加尔卡的哨所。”
那里有西伯利亚最灿烂的星河。
探斑斓(1)
2019084
枯燥无味的圣诞假,我在这家心理诊所兼职。
每天都要见些千奇百怪的人。他们大抵宣称自己是抑郁症患者,焦虑、敏感又懦弱,像一地玻璃碎片,折射着阳光,有意无意之间不断宣誓自己存在的必要。
但即将要见的那位有点不同。
“阑,你真不来聚会?萨拉说她想”
“抱歉,我有工作,算了吧。”我搪塞过去,挂了电话,站在等候室的老旧木门前。这个等候室以前不是我的专属。门上的“pleaseknockatthedoorftly”字迹斑驳陆离,我迟疑片刻,尽力柔和地敲了三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