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谨言仔细观察着丞相的反应,可惜他并没有从丞相脸上发现惊讶的神情。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想在丞相身上发现破绽,看来不会很容易。
丞相依旧带着笑,说道:“有这种事?那些名册,您真的全都看完了吗?您确定看到了这些变动吗?”
赵谨言说道:“名册自然是看完了,至于这些变动,那自然是没看到。”
钱思齐疑惑的看向赵谨言,不知道为什么赵谨言说的话前后矛盾,前面说发现了这些变动,现在又说没看到。
丞相说道:“既然殿下没有看到,那您为什么还有这一问呢?”
赵谨言说道:“我确实在名册上没看到,因为吏部送来的名册,少一本,正好就是与此相关的那一本。”
丞相没想到赵谨言竟然能发现名册少了一本。
那么多本名册,只少了一本,赵谨言是怎么发现的?
丞相虽然内心波涛汹涌,但是表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他说道:“竟然有这样的事?吏部做事也太不认真了,回去我一定让他们好好反省,然后把差的那一册再给您送过去。”
赵谨言说道:“不用了,我对照着其他名册,发现少的那一册是户部的,所以我就直接去户部问了,顺便和他们聊一会。农业与水利方面的官员月俸不多,工作却很辛苦,我听他们抱怨了一些不顺心的事,这才知道他们一年内竟然经历了两次大变动。”
丞相第一次认认真真的打量了一遍赵谨言。
赵谨言在丞相的认知里几乎等于透明,即使他成了太子,也没有身边的钱思齐让丞相在意。
丞相比其他人更清楚陛下有多厌恶赵谨言,所以赵谨言在宫里过着什么样的生活,虽然他没了解过,但是也能想象到。
赵谨言这个太子不会有好下场,因为天子仍然心念着前太子,肯定会想办法将前太子迎回来,在天子的心里,能继承他位置的只有前太子。
不过现在,丞相感觉赵谨言绝对不是传言中那样无用的人,甚至可能比前太子还难对付。
前太子太耿直了。那样的性格做皇帝会是一个好皇帝,但是做太子,还差点。
但是赵谨言不一样,他的心思明显更深沉。
丞相笑了笑,说道:“我想起来了,也不是什么复杂的事,去年朝廷拨下去那么多钱,洪水却一点不见好转,于是按陛下的要求,对相关人员进行了彻查,这一查,竟然查出来了一群贪官。”
丞相恨铁不成钢的说:“其中还有臣的学生,臣没想到他竟然变成了那样的人。那些官员竟然将赈灾款全贪了,按律只能将他们处死。”丞相只讲了农业水渠有关的官员调动的原因,关于城门守军的却略过没有讲。
赵谨言也没有追问,丞相不说就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赵谨言说道:“这件事我也有所耳闻,我听说被贪的赈灾款到现在还没找到。”
丞相说道:“说到这个,我可以告诉殿下一个消息,这个消息现在只有和我陛下知道,那就是派去的钦差已经找到了那些脏银,等商路畅通了就会押运回京。”
赵谨言说道:“那可真是大喜事啊,”押运脏银?多好的借口,就是不知道押运脏银的队伍,会是官兵还是私兵,“那么多钱,押运的队伍一定很长吧。”
丞相说道:“那是自然。为了以防万一,我还请了东南守军协助押运,势必做到万无一失。”
丞相说完,再次与赵谨言相视无言,而且两人脸上还带着相似的微笑。
钱思齐有点后悔跟来了,这两个人每句话都像是话里有话,他听的头痛。
丞相再次想告辞,赵谨言又叫住了他。
站在一旁的钱思齐看着两人,只想他们给自己来个痛快,有什么话一次说清楚不好吗?
丞相问道:“殿下还有什么事?”
丞相已经计划回去后派人调查赵谨言,看看现在的这个赵谨言,是不是被人掉过包的,否则。一个在冷宫待了十年的皇子,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情报。
赵谨言说道:“石安此人,丞相可认识。”
在听到这个名字后,丞相有一瞬间起了杀意,他看着赵谨言,将戾气暂时掩埋在心底,脸上表情依旧不变,他一脸疑惑的问:“石安?没听说过。此人做了什么?让殿下问起他。”
赵谨言说道:“其实我也不认识他。”
丞相依旧在笑,但是内心已经忍不住开骂了:不知道你问什么问。
赵谨言说道:“我是在官员名册上看到他的,他的名字记录在思齐去吏部要来的那些名册中的一本上。”
丞相看了钱思齐一眼说道:“钱侍卫对殿下果然很忠心。”
钱思齐说道:“我是太子的侍卫,对太子忠心不对吗?我可不像有些人,当面一套背地一套。”
赵谨言一脸疑惑的问到:“思齐,你在说谁?”
钱思齐眼睛看着丞相,嘴里却说道:“还能有谁,我说的当然是李辰安,他对着我呼来喝去的,对着殿下却唯命是从。”
丞相一副完全没听懂钱思齐在说他的样子,说道:“李将军是东宫守卫,对太子忠心是自然的。”
赵谨言说:“不说小将军了,说说石安。”
“名册上说,他本来是要安排到京安县当知县的,只是京安县原来的知县年岁大了,又为京安县做了很多事,京安县的百姓做了万民伞求他继续连任,陛下看他身体不便,于是就让他在京安县干到卸任。”
“石安就只能另寻他处了,正好当时安浔县知县位置空缺,本来是安排给另一位举子,但是因为石安名次在前就让他去了安浔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