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时光又回到了某个和郁清约好吃饭的下午,沈研把花还给外婆,最后看了看他们俩,接着找夏老师拿准考证,向着考场走去。
今早考的是语文,这是沈研最擅长的科目,他认真读题,斟酌措辞答题,百无一漏答到了最后一个作文题。
审题的目光在几个关键词上突然停住,上辈子虽然没怎么关注高考的具体内容,但作文主题他听人说过,绝对不是现在卷子上这个。
“随着一大批优秀作品的出现,我们逐渐意识到,网络文学并不只有娱乐作用,它同时也是人民精神诉求的体系。如今网络文学的盛行引起了你怎样的联想和思考?”
好歹也亲自动笔写了将近十年的网络小说,没谁比沈研对这个问题更有感触。
他略一思索,就有了大致思路。顺着写到举例那部分时,沈研考虑要不要拿《无叶》举例,最终还是觉得自己讲自己这事太别扭,换了个笼统的说法。
他的字平时就好看,写在答题卡上更是用了十二分的专注,不给阅卷老师任何扣分的机会。
写完整篇作文还剩十分钟,沈研向来相信第一直觉,不打算检查前面的内容,把笔收进透明笔袋,心想语文就算是考完了。
铃响大家起立交卷,走出考场,外面在下小雨,细密的雨丝落到沈研手上,他不禁想起重生那天的太阳雨。
“别淋感冒了。”郁清从左边靠近,一把红伞遮住了乌云和雨,“我只带了两把伞,你和我打一把,另一把给外婆,不介意吧?”
沈研点头,顺手接过伞替郁清撑着,他有些担心外婆的身体状况,她大病初愈,恐怕没力气在考场外站两个多小时。
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郁清指了指路旁的咖啡店,语气轻快:“我和这家店的老板认识,你考试的时候我和外婆就在店里坐着,有椅子也有热水,放心吧。”
沈研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外围看到了外婆,见她面色如常,遂放下心来,转而担心起郁清:“你穿短袖冷吗?我包里有一套预备的校服外套,穿上遮遮风,小心感冒。”
“啊……啊?你的外套要给……给我穿?”郁清突然结巴了,他捏紧t恤下摆,脸慢慢烧得和t恤一样红。
“是啊,老师说最好穿校服,我怕弄脏,就多带了一套,”沈研说着,从书包里掏出一套干净的外套来。
郁清看他一遍撑伞一遍拉书包拉链有些费劲,手不听大脑指挥就抢先一步接过了沈研手里的外套。
蓝白色校服洗得很干净,放在包里迭得很平整。郁清深吸一口气,纠结了两秒还是穿上了。
郁清穿上校服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沈研比他高,宽大的校服又加重了这一点,他不想挡住t恤正面“高考加油”几个字,拉链随心所欲敞开着,松松垮垮揣兜往考场门口那么一站,活像个桀骜不驯的学生。
外婆笑呵呵看着他俩,打趣道:“小郁穿这一身看着比沈研还小呢。”
郁清更加不好意思了,他捋捋袖子,岔开话题开始谈今天中午会吃到的菜。
出于考试的顾虑,他们中午饭吃的较为清淡,吃饭的地方是个小包间,不仅隔音还有沙发,正好方便沈研中午复习和休息。
下午考的是数学,这是沈研平时花时间最多的科目,他大体扫视了一遍卷子,勾出几个创新的难题,决定做完简单的再来解决这些。
计算是个大工程,沈研找监考老师再要了一张草稿纸才够写。收卷时,他做完了所有简答题和两个难题,还剩一个难题解不出来,不过也写满了过程。
高考第一天结束了,当外婆将向日葵再次递给他时,沈研感觉肩上的重担霎时松了一半。
“记得别对答案,早点休息。”告别时郁清叮嘱他。
沈研应下,回到宿舍一掏书包,只掏出来两把伞,忽然想起郁清把他校服穿走了。
他所不知道的是,郁清早上其实带了他自己的外套。
那件外套此刻完完整整地躺在手提袋隔层中,它本应尽的职责被取代,而它的主人,向所有人隐瞒它的存在后,在校服柔软的皂角味中红透了耳朵。
……我真是魔怔了。郁清迷迷糊糊地想,要是沈研多看一眼他手上提的袋子,说不定就露馅了。明明自己带了衣服还要穿沈研的,沈研知道了会怎么想他?
郁清自认为他对偶像三月一的感情是纯粹的崇拜与支持。但他越和沈研相处,就越控制不住想多靠近的心情。
这到底是身为粉丝的心态作祟还是掺杂了别的什么,郁清想不明白也刻意不去想。
沈研现在才17岁,离彻底成为三月一还有段日子,而且自己是重生回来的人,真要算的话,比沈研大了不止三岁,怎么能对沈研……
一番纠结后,道德终于战胜了感性,郁清决定纠正自己面对沈研的心态,做个正常的粉丝,不给沈研增添烦恼。
宿舍里,舍友们默契地维持着安静的环境,为了不影响第二天的考试,大家都选择提早上床。
沈研也不例外,他默默回忆着知识点,在黑暗和寂静中闭上眼睛。
彻底沉入睡梦中的前一瞬,他脑海中划过最后一个念头:还好今天大多数家长都拿的向日葵,否则郁清花粉过敏就要发作了。
第二天先考理综,沈研出宿舍门时想了想,还是回头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口罩。
刚起床的舍友见了,笑着问他感冒了还是怕今天花太多过敏。
沈研摇摇头:“我身体好着呢,也没有花粉过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