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页沙沙翻动,资料很厚,钱正伟不打算细看,随意扔到后排:“就今天吧,来公司。”
男人松了口气,满脸堆笑正欲拉开商务车后车门坐进车里。
“咔嗒”,车门上锁,拉不开。
空气瞬间凝固,钱贵风摇下车玻璃,眼神戏谑:“我爹叫你上车了吗?”
“哈……哈哈,我们……不同路?”男人尴尬松开门把手。
见父亲不发一言,钱贵风气焰越发嚣张:“同路就得载你?你是谁啊面子那么大,边上不是有共享单车吗,非得麻烦我们。”
男人仿佛惊弓之鸟,点头哈腰不住道歉。
看着他为了方便骑车哆哆嗦嗦解西装扣的憋屈模样,钱贵风心情舒坦了点,在商务车发动前问了他最后一句:“你叫什么?”
“我叫……杨靳川。”
雷声轰鸣,淅淅沥沥的雨滴落在车壳上,像在演奏一首渐入佳境的变奏曲。
“多亏郁总提醒我带伞来,不然待会儿下车可就麻烦了。”司机小马打开雨刮器,零零碎碎和沈研聊着天。
前方正在堵车,小马闲着没事开始观察行人,带伞的慢悠悠走,没带伞的站在屋檐下躲雨……有个雨天骑共享单车的,没穿雨披还骑得飞快,小马光是看着都替他心惊胆战。
“雨天行车,安全最重要。”沈研叮嘱他。
这是他第二次被小马接送,上辈子郁清送盆栽的时候还让小马送过他一次。没想到兜兜转转两辈子,郁清用的还是当初开园艺公司的那一波人。
小马甚至说了和上辈子一模一样的话:“郁总还没专门派我去接送过谁呢,您是独一份。”
沈研怀念地轻叹一口气,上辈子听这话只觉得郁总为了版权煞费苦心,现在却品出了满腔情意。
“小马,帮我好好盯着郁清,要是他背着我偷偷接了别人,第一时间通知我。”沈研半真半假道。
“行!”小马拍着胸脯答应。
砚清收购路上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凭栏听雨,这是郁清伪装三月一时期待过的平台,收购它是为了防止私人信息泄露。
没想到渡光先下手为强,早在一个月前就收购了凭栏听雨,郁清无奈,只好放过它转而收购其它平台。
漫长的线上交流结束后,他疲惫地趴在桌上揉眼睛,恢复精神后发现沈研坐在他办公室对面码字。
见郁清盯着自己发呆,沈研停下手头动作:“工作结束了?我们回家吧。”
郁清不想动,他又坐了一会儿,搭在桌上的手指蜷曲:“起不来,你拉我一把。”
沈研放下手机,扶住他的手向后一拉,郁清像个没骨头的人偶顺势扑进了他怀里。
“你好暖和,让我充会儿电。”郁清靠在沈研锁骨处,眯眼敛息节省耗电,隔着衣物大功率充电。沈研担心他腿软滑下去,上前几步小心扶住他的肩膀。
办公室门口有人在敲门,郁清有气无力招呼了一声:“进来。”
下属进门时看见郁总被沈研抱在怀里,脑子里流畅的工作报告当场卡壳,一时不知道是该继续开口还是该关门退出去。
“说吧。”沈研点头鼓励她。
“好的……郁总,今天下午有人在法院门口拍照,用排除法把三月一从人群中筛出来了。以我们的权限,无法查看三月一的身份证照片,经理让我来问问您,现在应该澄清还是联系对方删除照片?”
说着说着,她突然发觉网上流传的那张照片里的人不就是沈研吗,难不成他就是——
“沈研,你怎么看?”
郁清大脑慢慢恢复清明,之前隐瞒三月一身份和长相是因为账号背后是他在运营而非沈研,现在他已经把三月一这个身份还给沈研,是否公开也应该由沈研决定。
“公开吧,免得读者都以为我是个老头子。”沈研对真实身份暴露无所谓,他又不靠脸吃饭,藏着掖着怪麻烦的。
上辈子沈研的身份从一开始就是透明的,无数个露脸采访早就把他老底都揭给读者看了,大伙全知道他又帅又年轻。待在某个平台写作期间,平台运营甚至想让沈研拍一组图放在首页宣传,沈研嫌尴尬拒绝了,读者们知道后纷纷拿这事调侃他。
郁清点头,示意下属按沈研说的办。
三月一公开长相后,网文圈再度掀起一波浪潮,大伙虽然遗憾三月一不是他们想象中那种德高望重的老头,但也承认他顶着这张脸写《无叶》没什么违和感。
公开身份后,沈研第二天去上学被当成珍稀动物围观了一路。来到教室后更是被忠实粉丝戴寸同学追着要了签名。
“哥们,我从军训第一天就看出来你绝非池中之物!看在我天天给你把位置的份上,能不能给我透点底,高芜下个能力大概是关于哪方面的?”
教室第一排压根没人坐,你把的是哪门子位置?
沈研守口如瓶,脸上挂着讳莫如深的笑容任他猜,心说我自己都还没想出来呢,给我乖乖追连载去吧。
上高数课时,那位白发苍苍的教授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久,终于开口:“下面这个求极限的问题,请三月一同学上黑板写一下过程。”
整个教室看他书的,不看他书的,认识他的,不认识他的……全笑了。
万众瞩目,沈研顶着压力上台做题,意外发现黑板上这题正好和他《多元极限》里某个难题重合,刷刷几下解完后教授带头给他鼓掌。
“全对!三月一同学的作品是个很好的例子,大家要形而上学探讨数学的深层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