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直接简化:“就是你杀了毛攀,会对艾梭长官不好。”
事关阿爸,兰波不能不重视:“星哥,你说的是真的?”
沈星点头:“所以兰波,答应我,忍一忍。”
被沈星用这种语气恳求,兰波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好嘛,好嘛,你聪明,听你的就是喽。”
兰波忽然丧气问沈星:“星哥,你算得好准的,我带着霉运,要不是你劝我,可能梭民吞和西图昂就要跟着我遭殃喽,现在还连累了你。”
“别这么说,兰波。”沈星不知道自己随口胡诌的话,让兰波这么愧疚,“要怪就怪毛攀,你没有错。”
“星哥,等出去后,我再好好报答你。”
沈星定定注视着兰波清澈有神的眼睛,他知道兰波是认真的。
可不知为何,沈星竟想起上一辈子见到的那双失神灰败的眼睛,彼时这个纯粹的少年已深陷泥沼,他跪在地上,向祈求神明一般祈求着自己,让自己救救麻牛镇。
他无能为力,他又一次逃了。
虽然重活一次,他也并不想当什么救世主,可是兰波,我从心底还是希望你能好好活着,能成为麻牛镇不落的太阳。
此后,兰波消停了许多,但毛攀他们得寸进尺,时不时地就来挑衅欺辱一下他们。
沈星其实不太记得毛攀何时指使的李叔到他床上投蛇,而今他没有将舅舅他们牵扯进来,也不知道李叔还会不会被指使,又或是会指使他人投蛇。这一切都是变数,沈星只能防患于未然。
直到某天夜里,沈星忽然被惊醒,发现身旁站着一个人,他瞬间警觉起来,以为毛攀终于指使人投蛇了。他刚要反抗,结果眼睁睁地看着那人将蛇用刀割成两半,血淋淋地两截身子掉到了地上。
借着影影绰绰的月光,沈星看清楚了来人,额头的红巾格外明显。
是兰波。
“星哥,没事吧?”
沈星彻底放松了下来,摇了摇头:“没事。兰波,谢谢你,又救了我。”
“不用谢我,你没得事就好。”兰波知道能放蛇害沈星的,整个伐木场,只有一个人——毛攀,他恼怒地压低声音问:“星哥,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克,我等不及要弄死他喽。”
沈星安抚地拍拍兰波肩膀:“快了。”
翌日,毛攀在笼子里看见活生生地沈星,狠得牙痒痒,心道:这该死的中国人真是命大。
不过没事,舅舅肯定会救他出去的,到时候他一定会折磨得他们生不如死。
几日后,沈星被带出去,终于见到了但拓,他心里有了底,距离他们出去也不远了。现在就剩最后一件事了——舅舅的腿。
在看见毛攀被放出笼子后,沈星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无论干什么,都在毛攀那伙人身上留一个心眼。在伐木场时,沈星都刻意离得沈建东远一些。
“咔嚓咔嚓——”
头顶上方传来木头倒塌的声音,沈星第一反应就是跑,离他最近的兰波正巧拉了他一把,他躲了倒塌的树木。
沈星瘫坐在地上,正打算对兰波表示感谢,却又听见了木头断裂的声音,他惊恐地抬眼,眼睁睁地看着一棵大树如坠落的陨石,狠狠砸在了他面前的兰波身上。
“噗!”
沈星被兰波吐了一身血,整个人都是懵的,怎么会这样呢?不该是这样的啊。
“兰波——”
沈星悲泣的喊声响彻整个伐木场。
“阿星,咋个了?”但拓刚刚清理完一批人,刚赶到,就听见了沈星的声音。
沈星双手扒着木头,朝他哭喊:“但拓,但拓你快来啊——”
兰波最终被推入急救室,沈星失神地坐在医院长椅上。但拓许是想安慰他:“阿星,你放心,兰波不会有事的,你舅舅还在等你嘞。”
沈星泪眼婆娑,他自重生以来头一次感到迷茫,也是头一次情绪崩溃,颤着声线问但拓:“哥…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办?”
他重生一次,如果什么都不做,那重生有什么意义?可命运弄人,他看不清前路,不知道前路哪条更好。
这时,旁侧传来一声轻斥:“哎,中国人,那是我额哥,你叫错喽。”
语气带着点孩子般的吃醋。
沈星的思绪被打断,朝旁看去,是身着病号服,坐着轮椅,许久不见的貌巴。
貌巴嫌弃地看了他一眼道:“啧,哭得丑死了噶。”
但拓走过去轻轻锤了一下貌巴的肩膀:“没醒过来几天就乱跑撒,好了伤疤忘了疼?”
这时,貌巴被但拓推着轮椅到沈星身边,貌巴似有些别扭,别过脸,小声对沈星说了两个字:“多谢。”
沈星看着活生生的貌巴,忽然忘记了悲伤。瞧,他的改变还是有意义的。
沈星重新打起了精神,去见了舅舅。这次舅舅的腿没瘸,回国后打算继续承包工地,开一个建筑公司,并且已经有了计划。
沈建东对沈星下了死命令:“你必须跟我回国,你欠猜叔那笔账不用你管了,我会还上的。”
沈星沉默地低下头,注视着自己胸前这个本不该出现的白玉观音菩萨像,悠悠问了一句:“舅舅,你相信因果循环吗?”
“什么因果,什么循环,你别跟我扯东扯西,你必须跟我回国!”
沈星倒也没反驳,转而提到了郭立民:“舅,你知道郭立民吧,他之前帮了我很多,他家庭条件不好,我想拉着他一起回国,舅,你到时候可要多照顾他点。”
安抚好舅舅,沈星又去赌坊找了郭立民。
“郭,说好了,找到我舅舅,我们一起回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