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毫不知情地表达着善意关切,阿毛不好向她撒气,小大人似的重重叹出一声:“养了好摸王八壳。”
闵姑:“……”
得了,她还是去做饭吧。
经过近三个月毫不懈怠的勤政,班贺难得闲散一些时日,总算能按时在申初散值,慢悠悠从官署衙门走回家去。
刚到巷子口,就看见远处停着三辆马车,他心中有所预感,走上前果然看见打头被拒之门外的娄仕云。
娄仕云抱着手臂,双脚与肩同宽,站得稳稳当当,一副不开门就死磕下去的架势。长随率先看见班贺,拉了拉他的袖子,拼命眼神示意。娄仕云不耐烦地晃晃身子摆脱那只打扰他的手,长随着急地双手并用,脖子扭得快抽筋,他才意识到什么,顺着长随视线看来,刹那间露出满脸欣喜。
两人相对而行,娄仕云似乎是站了好一会儿,没走两步两腿发软,好在长随紧跟着搀了一把,否则差点提前当街跪下,在班贺面前尚且保存了一丝体面。
将他拒之门外的除了阿毛没有第二人选,实在失礼,班贺走到娄仕云跟前:“世子等多久了,你不知道官署什么时候散值吗?”
娄仕云摇头,他一个世子,又不用去衙门里当差,哪儿会知道这个。身边朋友即便有人在官署当职,也是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一帮仗着爹的官场混子。
现下班贺已经回来,等了多久都值得,他亲亲热热地说:“师父,徒儿带着拜师礼来了,两车薄礼不成敬意,您看放哪儿好,咱们进去说话。”
班贺站在原地未动,慢条斯理道:“还没正式拜师,先别叫师父的好。”
不明白昨日说好的事怎么今日变了卦,娄仕云面上笑容消失,眼中冒出一点儿困惑与不知所措。
“拜我为师是有条件的。”班贺说,“我的徒弟必须能吃苦耐劳,勤恳务实,尊师重道,忠义仁孝。”
娄仕云又有了笑容:“说的这不就是我吗!”
“要当我的徒弟,就得从明日起去虞衡司下属军器局报道,不能迟到早退,除经过批准的病、事假外,不得旷工。若有违背,立刻逐出师门,能不能做到?”班贺面不改色地念出要求,与之相对的是娄仕云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不懂得隐藏心中所想的世子表情几番变换,心路历程都写在脸上,经过一番激烈挣扎,娄仕云沉重点头,咬牙道:“能。”
“那好。”班贺点头,“你随我进来。那两车东西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别让我再看见。”
娄仕云慌忙指挥长随:“没听见啊,快把那两辆马车赶回府里去!”
门内阿毛老早就听见了外边的动静,班贺一敲门,逐渐扩大的门缝里便露出他那张拉长的脸。
班贺吩咐闵姑沏一盏茶来,自个儿往屋檐下一坐,等闵姑端着沏好的茶来,送到唯一的客人娄仕云手里,打了个响指,示意娄仕云把茶递给他。
娄仕云稀里糊涂照着做,以为他是渴了,先喝口茶润完嗓子再进行拜师仪式。却不想班贺喝了茶,放下茶盏就说送客。
“不是,不是,等一下!”娄仕云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回溯方才从进门发生的一切——他跟着班贺进门,站在这儿,接了老妈子端来的一盏茶,然后递给班贺,紧接着就被送客了。
他不敢置信:“我是来拜师的!”
班贺反问:“不是已经成了?”
“什么时候?”娄仕云脑子还没转过来,“喝了茶就成了?”
“不然?”班贺抬手比划一下,“你还想来点见血的大场面?”
“那也不是……”娄仕云声音弱了下去。
班贺:“今日先回去吧。明日一早到军器局报道,找军器局大使伍旭,就说是我让你去的。在那儿你就不再是世子,而是我徒弟,他安排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诶。是,师父。”娄仕云心里不得劲儿,老觉得有什么不对,走得三步一回头。
说实话,阿毛也没看懂这是什么局面,师兄自己说的要收徒,可娄仕云进门到离开一炷香的功夫都不到。他双手撑着下巴,坐在桌边苦思冥想,忍不住问出心中疑惑:“师兄,我怎么觉得,你是给军器局招了个工匠啊?”
“别胡说,他可是尊贵的侯府世子。”班贺一本正经。
read_x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