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就是好黑,好模糊。
池不渝彻底卸下防备状态,一股脑儿地滚到床里。
将自己热腾腾的脸埋在枕头。
整个人卷到被子里,像条灰蓝色毛毛虫,慢吞吞地咕蛹咕蛹。
蹬蹬腿,滚滚脸。
最后埋头在枕头里,东扭西歪地长“啊————”一声。
这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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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栖烬拍拍手上的灰,低头看到自己白衬衫上乱七八糟的口红印。
抿着唇,将外套裹紧,扶着腰下楼。
估计是腰伤犯了,只走几步楼梯都像是被针锥似的。
雪大概是在昨夜停止,给这座城市盖了薄薄的一层白。
午前爱情迷航街的喧闹很新鲜,人们漂浮在街头街尾,声音充沛,色彩强烈,盖住她不值一提的焦头烂额。
她轻飘飘地踏着街上的薄雪,看到有个玩滑板的少女倏地飞过她身旁,街对面灯具店老板冲她咧开嘴笑。
旁边唱片店老板裹一层薄毯,懒洋洋地伸直腿晒太阳,在她经过时说“早上好啊”。
突然想起那首薛凯琪。
脚步滞住,眼前爱情迷航街的喧嚷迅速被屏蔽,昨夜那条红色围巾似乎又罩上来,脑海中猛然闪过一个画面——
工作室空间逼仄,红调车灯光影透过玻璃窗,缓慢淌过颈下红色围巾。
彼时楼下已经切歌。
轻软女声遥远地在唱“我会很爱很爱你一百个世纪”。
池不渝捧住她的脸,睁着那双漂亮迷蒙的眼望她,十分迷糊地问,
“崔木火,你说,你说会有人爱我一百个世纪吗——”
真是够古怪的问题。
不过池不渝总是会问这种稀奇古怪的问题,比如海绵宝宝一共有多少集,比如听到那首歌问她歌里是不是在唱接吻。再比如……听到这首歌就问自己可不可以被爱到一百个世纪。
清醒的崔栖烬站在爱情迷航街的中央,因为突然涌进来的记忆而挪不动步。
她猜昨夜醉酒的自己肯定想这样回答——
笨蛋,这个世界是没有人可以活到一百个世纪的。
或者是说,笨蛋,“爱情”是二十一世纪最大的骗局,你爱听的所有情歌,都是其中最让人窝火的诈骗集团。
可那个当下,醉酒的她晕乎乎地低头,唇贴到池不渝肋骨上的红色胎记。
触感又温又软,像某种融化的糖果,让她的呼吸系统在一秒钟内粘到毙命。
以至于那时她睁不开眼,十分不清醒地笑着说,
“怎么不会呢?”
池不渝最后也没讲话,不知道有没有听到这一句。
崔栖烬的头实在太重,她晕沉沉地栽下去,又抬起手,想去拍拍池不渝的脸。
“也许已经有人爱过你一百个世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