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上面的石阶好长,下来的时候没感觉,走上去才发现是那么长,仿佛是通往地府一般,江叶红回头,容若就悄无声息地跟在他身后,江叶红继续往前走。
天快亮了,从山上往下看去,分布在四周的村落其实很漂亮,可惜这么漂亮的村子黑暗中却存在着如此肮脏不堪的事。
容若和江叶红并肩而立,“楚大哥,九家村很漂亮。”
江叶红,“嗯,很漂亮,如此漂亮的村子不该……”
容若看向远处的山头,“楚大哥,光照不到的地方藏污纳垢,光照得到的地方也一样藏污纳垢,世间本就如此。”
江叶红笑笑,“年纪不大说话怎么如此老成?”
容若,“我在风月之地长大,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看得多见得也多。从刘正和高立的话中不难看出,高家三姐妹的失踪确实和刘富贵等人无关,但是火烧高家抢夺财物,他们该死。”
杀手凶手看似抓到了,还存在着诸多疑点,江叶红也觉得有很多地方说不通,“既然如此,高家三姐妹到底去了哪里?”
太阳升起来照在容若的眸子里镀了一层琉璃色,“那幅画,楚大哥我们再去看看那幅画。”
容若拉着江叶红忙下山去,刚到村子,愤怒的村名冲进周照堂和罗春至家中发泄愤怒,“住手!你们都给我住手!”江叶红高喊,“乡亲们我知道你们愤怒,可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他们的罪行该由官府定夺,你们私下杀了他们是能泄愤,可是你们也免不了牢狱之灾,再说你们私下泄愤是不是和他们这些年做得事一样,不守法纪,私设公堂,乡亲们,我知道你们愤怒,他们该死,可不要让他们的血脏了你们的手。”
“不杀了他们怎么对得起我们死去的儿女,他们把我们的孩子活生生砍了,我们也要砍了他们的孩子。”
血债需要血偿,可之后呢,不会再流血了吗,江叶红很矛盾,他是赞同血债血偿的,可放任村民们屠杀不符合他现在的身份。
王东站出来喊道,“乡亲们,楚大人帮我们揭穿了他们的丑陋面目,把我们从愚昧中解救出来,我们不能让楚大人难做,这些人都会被官府带走,他们的罪行会昭告天下,等他们问斩的时候我们去刑场围观,这样是不是更有意义?”
愤怒的村民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既然活人不让他们泄愤,那就把愤怒发泄在死人身上,他们拖出周照堂和罗春至的尸体泄愤。
江叶红合上眼睛,身后罗春至的儿子鼻青脸肿地抱头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罗春至这些年的行径他不是不知道,他也享受这种高阶带来的优越,娶了村里最漂亮的姑娘,可能是报应吧,他和周照堂的儿子两家都各自成婚多年,一直没有子嗣。
江叶红让刘正把这些年参与压迫村民的人都供了出来,竟然多达二十几人,真是该死。整整拉了五大囚车才把人都拉走,颜玉也跟着江叶红他们一起回京,一路上她始终一言不发。
回去的路不是很近,颜玉站在山丘上远眺着九家村的方向,容若走到颜玉身边,“陆夫人,您看上去有心事?”
颜玉淡淡摇了摇头,从第一次见她直到此刻,她都过于平静,不过今日再见她,发现她眼角多了些皱纹,鬓角隐约还能看到几根银丝,“只是有些感慨,如此美丽的一个村子竟然存在着如此可怕的事。”
颜玉转身回到马车上,江叶红拿起水袋灌水,时不时瞥着容若。
赵臣撇撇嘴,“还看呢,再好看也不用一直盯着看,人都是你的,回去想怎么就怎样。”
江叶红给呛得不轻,“胡说八道什么呢?”
赵臣笑得嘴要咧到耳根了,“兄弟们都知道了,喜好男风不是什么新鲜事,这么个小美人谁见了不心痒痒啊。”
“你们一个个都闲得慌是吗!”江叶红追着赵臣打,一众捕快跟着瞎起哄,说江叶红还羞上了,什么家有娇夫的人就是不一样,连性情都变了。
容若离得远只听了个只言片语,好奇地问道,“什么娇夫?”
容若这么一问,江叶红脸红得是彻底没法看了,“没什么,你听错了,他们在说城里的轿夫。”
捕快们笑得更大声了,“对对对,我们在说楚头的轿夫。”
江叶红气得咬牙切齿,“再说胡八道回去都给我早起操练,看你们一个个肚子大的跟怀有身孕一样。”
捕快们又是一阵哄笑,有个调皮的小家伙凑到江叶红身边打趣道,“楚头儿瞧您说的,莫不是想要孩子了,就是不知道您的小美人能不能生了。”
江叶红上去就是不客气的一脚,“行啊,现在都敢打趣我了,你明早第一个起来操练,挥刀一百下,少一次加五十下。”
“你看楚头,说几句就羞得发脾气了,哈哈哈哈——”
容若眨巴着单纯的眼睛,好像终于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了,低着头找个地方坐下来。
江叶红每人给了一巴掌,给容若递水,“这些人就是没个正行,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我对你绝对没有非分之想。”
容若顿了下垂下眼帘,看上去有些失望,“楚大哥说得非分之想是什么?”
江叶红恨不得以头抢地,“就是,就是对你有…有…”他又开始磕巴上了。
容若接过水袋,似乎不明白江叶红要说什么,垂眸想了下,慎重地看向江叶红,“楚大哥对我有再造之恩,我这辈子都会听你的话,不管你对我有什么想法都是可以的,我不会拒绝。”
“别…别说了…我不是那种人……我……”江叶红气鼓鼓背过身去,他到底是不是疯了,怎么见到容若就紧张得说话磕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