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淘淘?”
苏淘淘深吸了一口气,以极快的速度调整了状态,脸上飞快浮现体面客套的官方微笑,款款地走上去问好:“好久不见,你也来了啊。”
冯秋跟她打过招呼,说叫了些老同学,她没想到温岳章也在此列。
温岳章看着她笑了笑:“我和冯秋是同事。”
他们俩都是公务员,被分在一个单位,因为是校友走得比别人近。苏淘淘张嘴想再说点什么,注意力被温岳章怀里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更准确地说,那是个小孩,长得白白嫩嫩,正在他怀里不安分地扑腾。
苏淘淘略感惊讶:“你小孩?”
她仔细回忆丁雯倩分享的八卦,没听说他女朋友怀孕了啊?
温岳章像是看穿她的疑惑,口气仍是温和:“是,我也结婚没多久。”
“恭喜恭喜。”苏淘淘干巴巴地祝贺,cpu快给干烧了,没捋清楚这个时间线。温岳章也不知道为什么,谈兴甚浓,便跟她简单描述了自己的爱情故事。他本科有一任女朋友,大三的时候分手了,结果那个女生悄不楞登躲在哪生了个孩子,有一天忽然抱着个襁褓出现在他面前,要他娶她。
这事一度闹得很大,温岳章是要走仕途的人,这女人无疑是个变数。她相当冲动,敢作敢为,温岳章对她会搅黄自己的事业深信不疑,所以当机立断,和当时的女友分了手,与她结了婚。
温岳章说这些的时候神情悲戚,时不时叹气,幽怨地望着苏淘淘,说:“我也是被迫的。”
苏淘淘忍住没翻白眼。
这事还能被迫,简直闻所未闻。
她嘴上搪塞,有一搭没一搭应着,殊不知这副爱答不理的模样落在温岳章眼里,竟别有一番风味。
他的优越感从上了大学就保不住了,高中尚且还有点人上人的感觉,大学人才济济,多的是比他背景硬的人,所以温岳章拒绝了出国留学,毕业就回到家人身边,听他们的开始考公。
靠公是一条捷径,尤其是对于像他们这样的家庭,长辈们的成功已然是最好的模板。
温岳章对这样的安排没有任何不满,唯一遗憾的是,他来往的圈子局限在了小城镇。小镇上的人都太相似了,尤其是女人。美女倒是有,他谈过的几任女朋友都不错,温柔贴心,对他无比顺从,活脱脱的小家碧玉。
好是好,但看久了,也就那样。
温岳章偶尔会在厌倦的时候想到苏淘淘。那也是他第一次谈恋爱,一开始说不上有什么喜欢,但处的久了,有感情也是自然的,况且当时还有个季遥贼心不死,蠢蠢欲动,大大增强了他的征服欲。
他听冯秋聊到过苏淘淘,知道她如今扎根省会,成了个大记者,朋友圈出入各大官方活动,来往的也都是高管名人。如此环境熏陶出来的苏淘淘,自然跟小镇女人有着天壤之别。
温岳章看着苏淘淘的侧脸,她和过去判若两人,瘦削的下巴,打扮得精致迷人,连身上的香水都品味不俗,再加上这副对他爱答不理的冷淡,着实让他心痒痒。
他掏出手机,说:“老同学见面,加个微信?”
苏淘淘愣了愣,心里不大愿意,但不想面子上下不来,还是扫了二维码,加完后火速朋友圈分组,然后匆匆告别他,走入会场。
冯秋把同班同学都安排在主舞台边上,方便观礼和拍照。苏淘淘坐下来,和左右亲友叙了会旧,突然看到了这一桌的宾客邀请名单,季遥赫然在列。
她当下手忙脚乱,大脑嗡的一声,下意识起身想走,结果就在这时,会场的灯齐齐暗了,音乐声缓缓响起,司仪走上台开始说祝词。
婚礼已经开始,这时候跑路也太不像话,苏淘淘又坐下来,在闪耀的灯光中给自己斟了杯红酒,一边望着舞台上含泪相视的新人。
冯秋今天很美,浓妆将她修饰成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女人,眼睛跟天上的银河一样闪耀,同样闪耀的还有她婚纱裙摆上的钻,熠熠生辉,灯光一打亮得刺眼。
苏淘淘避开视线,索性专注喝酒。她今晚买醉的欲望强烈,需要酒精来麻痹掉一些情绪,以防陷入回忆的泥淖。当她喝到第三杯的时候,有个人朝这桌走过来,拉开了她正对面那张空白的椅子坐下来,跟邻座的人熟练寒暄着。
苏淘淘咬着杯子,眼睛里氤氲着湿气,脸颊因为酒精热乎乎的。
季遥出落得像个真正的大人,跟她记忆里没有一丝吻合。他穿着笔挺的西装外套,手腕上戴着一块金表,头发向后梳着,跟同学亲热地拥抱,说着好久不见。
他脸上笑容洋溢真挚,一眼都没有朝她看。
苏淘淘的脚指头在鞋子里蜷缩着,恨不得屁股底下裂开一条大缝,她好掉进去,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此时灯光啪得亮起,宴席仍在继续,菜肴不断被端上来,宾客们吃饭的吃饭,喝酒的喝酒。一片觥筹交错中,苏淘淘借着酒劲抬起头,更清楚地看到了季遥的脸。他瘦了许多,皮肤黝黑,眉眼之间多了几分凌厉和成熟,像个真正的男人。
不知道是谁带的头,说2班好不容易碰上,都起来干一杯。
大家都依言站起来,苏淘淘也跟着,她举起酒杯,脸上笑容勉强。班长看着他们,也不知道哪来的灵感,突然说:“苏淘淘跟季遥,你们两个不是老同桌吗?季老板百忙之中抽空,苏大记者也是忙人,以前每年同学会你们俩都没到齐,今天可得好好喝一杯。”
经班长这么t一提醒,大家纷纷记忆复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