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身形高大,头发滴着水半遮住眼睛,黑色西裤和衬衫像被泡发了一样贴在身上,描摹出不断起伏的胸肌。他的手搭在膝盖上,掀起的袖口沾满泥污和树叶,小臂尽是划伤。
“梁珞唯!”孟婧吓得扔下手里的东西,蹲下去扶,立刻闻到他身上浓重的酒气。
“你喝酒了?”见他没有回应,孟婧继续问,“外面的树苗,是你重新绑好的吗?”
本应火热的身体被湿漉漉的衣服包裹,失了温度,孟婧根本没力气把他拽起来,只能彻底蹲下与他平视:“梁珞唯,你怎么了?”
“海棠树…”他终于说话,不像醉了,只是疲惫,“怎么只剩一棵。”
“其他都被我养坏了,师傅说种上也活不了。”孟婧拨开梁珞唯贴在额头上的刘海,刘海之下的伤口没有处理过,已经被雨水泡的发白,“去清理一下吧,发炎会留疤的。”
“别碰。”梁珞唯盯着自己满手的泥泞,语气很轻,“脏。”
他看得认真,好像指尖除了泥土,还有点别的什么。
“谁说私下不要再见面的。”孟婧忍不住在他面颊上抹了一把,潮湿粘腻的,有温热,也有冰冷,“现在又是做什么?”
从鞋柜上抽出几张消毒湿巾,她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帮他擦干净:“告诉你密码不是为了让你大晚上吓人的。”
虽然不知道他白天经历了什么,但她看懂了,他现在心情是从未有过的糟糕。
“我以为你出去了t。”梁珞唯身子没动,只将头瞥向窗外。
孟婧朝着他视线看,正好是院门的方向,漆黑一片。刚才林屿的车掉头离开,从这里应该能看到尾灯。
梁珞唯视线放空:“他送你回来的。”
“嗯。”
“约会么。”
“…梁珞唯。”
“抱歉。”男人撑起身子,扶了一把旁边的鞋柜,恢复高大身形,“我该回去了。”
玄关的钟摆声太响,孟婧默数了几秒,发现他还在原地。
她不愿再沉溺于那些该死的暧昧,于是上前靠近,轻声问道:“不是要走么,怎么,舍不得了?”
被风雨吹打过,黑色衬衫最上面的扣子早就松开,原本立挺的领口斜贴在他的锁骨上,被发丝上滴滴答答的水洇得更湿。
“你只是想让我知道,你吃醋了,对么。”呼吸从那里扫过,孟婧踮起脚尖,伸出双手捧起梁珞唯的脸,逼着他和她对视,“如果我真的去约会了呢,你要怎么办啊。”
也许是酒精作用,蓝黑色的眸子中第一次出现闪躲和不确定,锐利的刀剑不知被什么磨灭了锋芒,甚至需要很努力才能聚焦。
梁珞唯盯着孟婧如水的双眸,似要从中汲取一束光,一把火,一丝最后的温暖。
这些他都得到了,得到了却还不满足,他太冷太凉,还想要更多,多多少都不够。
行动代替思考,他放纵酒精在自己大脑中肆意冲撞,视线逐渐落在她樱红的唇上,很清醒,却不理智,试图将内心自幼建构的一切体系全部摧毁。
“不许。”
那声音低沉、嘶哑。
孟婧用拇指刮着他的唇角:“再说一遍。”
“…”
孟婧惊觉腰上吃痛,下一秒便被单手箍着抱上鞋柜,双膝被掰开环住他,前襟则蹭到黑色衬衫上的雨水,越来越冰凉,再逐渐变得火热。
那是他的呼吸和体温。
耳朵被他的头发蹭得好痒,她胡乱抚摸着他的后颈,不忘再添一把火。
“梁珞唯,昨晚你硬成那样都没有亲我,到底是不愿还是不敢?”
头顶钟摆还在荡着,他没有回答,呼吸却重了几分,随后撤身,抬眸,终于重重咬上她的唇。
第二十七夜
孟婧没谈过恋爱,也没怎么见过父母在她面前表现恩爱,对于亲密关系的所有认知都来源于文字和影视。好在这些事对她来说不陌生,已经二十出头,少儿不宜的多多少少也看过一些。
阅读和观看的体验终究是纸上谈兵,她期盼了,勾引了,大胆得连自己都佩自己,但真正发生时却还是不知如何应对。
文字和视频没有告诉过她的是,原来男人的体温如此滚烫,唇舌的厮磨可以如此深入,原来生理反应流出的泪因接近窒息而产生,原来不仅女人的叫声会让人兴奋,男人的喘息声更甚。
梁珞唯的吻并不算温柔,一开始是毫无章法的乱咬,更像是撒气,许是察觉到她的颤抖,怕把她咬疼,于是又用双手捧起她的下颌,改为自上而下地温柔贴近。
原来生涩、紧张的,不止是她。
刚刚用湿巾帮他清理过劲瘦修长的五指,此刻就在鼻息之下,淡淡酒精味道也能醉人,孟婧感觉自己的脸被点燃,耳朵在烧,晕得生出得寸进尺的心思。看着他不断眨动的睫毛,她微张着樱桃口中的勾,迎着他的贴近,小心地探入一点,又收回。
勇气在此刻用尽,她慌忙交出主动权。
梁珞唯捕捉到这含羞的邀请,呼吸瞬间急迫几分,指尖发力将她的脸捧得更近,紧追不放的纠缠,终于得逞。同样是初次,他却极有天赋般,越搅越熟练,越弄越大声,一直到她唇角酸涩溢出晶莹。
孟婧可以感觉到男人高挺的鼻梁陷在她的面颊,鼻尖在她脸上描画着不规律的折线,换气的功夫,上膛一扫而过的滑腻灼热让她软了腿,险些勾不住对方紧绷劲瘦的腰。
剧烈的心跳声顺着血管在大脑中爆炸,太凶了,像长时间未进食的恶狼,她想,如果再放任这样下去,自己就要被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