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平自然是对她万分感谢,而一旁的嬷嬷也松了口气。
徐清麦觉得有必要给他们科普一下:“被鱼刺卡到千万不要想着强行用饭带下去,不然有可能会让它扎得越来越深,甚至刺破食道和血管。最稳妥的就是找个靠谱的大夫,让他夹出来。”
因为一根鱼刺而死亡的悲剧,也不是没有。
任平连忙称是:“多亏弟妹今日在,不然就麻烦了。”
徐清麦的身份已经自动升级为弟妹。
旁边的嬷嬷眼里也有着庆幸,心中暗想:却是没有见过有其他大夫用这个方法的,又快又有用。算了,以后还是少给小郎吃鱼吧。
待到风波平静,嬷嬷把小郎君带走后,任平这才苦笑:“想必你们也会觉得我对孩子过于娇惯看重了些……”
徐清麦和周自衡:啊?
看惯了后世宠孩子的根本不觉得任平的做法有什么出格的。
“……当时他的母亲在生他的时候难产,大出血,大夫也束手无策,最后熬了一天就走了。这孩子生下来就没有母亲,我才对他娇惯了些,刚才也激动了些。还请贤弟与弟妹见谅。”
徐清麦和周自衡连忙安慰了他几句,并夸赞他的拳拳父爱。
徐清麦在心中感慨,这年头,不仅是底层老百姓没有医疗保障,士族们其实也一样。尤其是对要生孩子的女人而言,真的不吝于走一趟鬼门关。
她决定待会儿午睡的时候就进系统的虚拟手术室去练习练习剖宫产手术,以防万一。
从燕子矶到丹徒县需要过夜,第二日上午便能看到丹徒的渡口。到了分别时,任平已经和周自衡亲如一家,小郎君也抱着徐清麦的腿依依不舍。
周自衡留给任平一坛子肉酱,又互留了通信地址,这才在他们的注视中下了船。
刚打算驶离渡口,就看到距离渡口一两里远的水师营寨里,缓缓的驶出十几条船,为首的是两层的楼船,两侧装有绞车弩箭,在它身后则跟着十几艘更小的艨艟,上面坐满了装备齐全的唐军。
“呜~~~”
出兵的号角响了起来,低沉的声音在江边回荡。
所有人都驻足往那边看。
徐清麦惊道:“发生了何事?”
渡口上的人也大都惊疑不定,有些胆小的甚至腿开始颤抖起来,放下东西,纷纷焦虑紧张的询问是不是又要开战了?
这才平安几年!
“无事。”周自衡昨日就从任平处听来了消息,赶紧安抚众人,“是水师前往清剿附近的水匪,并非有什么战事。”
他又大声朝四周宣扬了一遍。
渡口上的人这才慢慢的恢复平静。
江南多沼泽,地广人稀,一些地方被芦苇丛一遮盖便成了水匪的天堂。这些水匪平时劫掠过路的行人与船只,尤其是商船,杀人越货,再往芦苇荡里一躲,外人便很难再找到他们。靠水而居的老百姓们谁不恨他们?不烦他们?
如今听到官兵要去剿灭水匪,都欢呼起来。
他们或许现在对大唐还没有太多归属感,但对唐军所向披靡的战力还是印象很深的。当时的叛军何等的威风,最后还不是短短几个月内就被唐军给击溃,更何况这些没有章法的水匪呢?
一时之间,渡口处一片欢欣,尤其是船家们,喜笑颜开。
周自衡和徐清麦一行人就在这样的氛围中默默的骑马离开了。
这世道,总会越来越好的。
他们要去的第一个屯,润州辛字屯位于丹徒县与丹阳县的交界处,出了县城后便大多是长满了秧苗的绿色农田,间隔着一些还未开垦的荒地,这边与扬州隔江相望,士族众多,大姓聚族而居,对土地的开垦程度颇高。周自衡看到一些大的田庄里阡陌纵横,导渠引流,在田垄上还种了一排排的桑与麻,其农业开拓程度在这个时代来说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再往外走,远离了人烟之处,农田开始变少,大多只剩下沼泽水域和山林。
徐清麦甚至眼尖的看到了一条鳄鱼从岸上悠闲的爬到了水里,然后冒出一串泡泡。
“……生态环境可真好啊。”
这要不是自己在马上面,能直接吓到呆住。
周自衡:“现在南方云梦泽一带还有犀牛和大象呢。”
鳄鱼算什么!
不过他也是第一次亲眼所见这边如此“好”的自然环境,明白过来为什么开荒会是一件艰难的事情。不仅费力,可能还费命。
一行人不想在这里露宿,商量了一下之后便全速向着辛字号屯前进。徐清麦其实腰背还是很酸疼,而且臀部感觉快要被颠成两半了,不过她不想因为自己拖累大家的速度,便咬牙坚持了下来。
终于,在天快要黑的时候,看到了前方袅袅升起来的炊烟。
辛字屯到了。
徐清麦在知道之后,身体直接往下一顿,差点虚软到从马上掉下来。
舟车劳顿,原来就是这种滋味。
还有一些留在田里的人眼尖的发现了周自衡一行人,当他们看到周自衡和杨思鲁身上穿着的官服时,立刻一溜烟儿的跑去找了屯正。
屯正很快带人来路边迎接,笑容满面,殷勤极了,不过当他知道周自衡等人要住在屯子里时,面露惊讶之色。
“录事要住在这儿?”他看了看天色,觉得自己也是问了个傻问题,这么晚了他们肯定不可能摸黑再赶去丹阳县城,屯正想了想,咬咬牙:“那我去安排一下。”
周自衡纠正他:“不是今晚,是这几天都要住在这儿。”
屯正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录事……还打算在这里停留几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