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滑过的地方留下一道浅浅的印子,山坡的坡度不算大,所以下滑的速度也不快,你可以清楚地看到视野两边的景色向后移动,草坪上还生长着一些叫不出名字的野花,滑过去那些野花的花瓣在空中飘散。
你空荡荡的,对于过去一片空白的大脑里忽然浮现出什么画面,好像是小时候的你,坐在雪车里,大人在跟前拉着绳子带动雪橇往前跑,此时此刻空中飘摇的花瓣与溅起的雪花结晶莫名对应上。
“我想起来了!”你惊喜道。
席巴问:“想起什么了?”话语间眼看着你们就要冲向山脚的森林,席巴调整姿势站了起来,顺带握住你的手腕,把你也拉起来。
“就是关于我的过去,我好像记起来了一点。”你站了起来,及时刹住车。
席巴表情变了变,先前听祖父杰格说过你对自己的过去一无所知,甚至可以说是一片空白的,没有人能够保证伴随着你的记忆恢复你的性格是否也会发生变化。
因此席巴的态度变得很谨慎,他问:“是怎样的记忆?”
“嗯……就是在雪地里滑雪的记忆,那个时候我应该还很小,因为是有个大人在前头拉着雪橇的。”你的眼睛看向上方,这是人类回忆时经常出现的小动作。
“只是这个吗?”席巴又问,眼看你们已经停了下来,你便抽回手,“是啊,就只是这个。”
“那个时候你的心情是怎样的?”
你伸出手,席巴克制着躲开并且攻击你的本能,你的手指触碰到他的头发,并从里面捻出几片草叶和花瓣,“开心啊,就像刚才和席巴一起滑下来的时候一样的开心。”
席巴抿抿唇,“这也没什么好开心的吧。”
“你不开心吗?”你不解地戳了下他的脸颊,“那为什么你的唇角还是往上翘的啊?”
一听你这么说,席巴登时把唇线绷直,更加欲盖弥彰了。
看着你伸手动作笨拙地取下夹杂在头发里的草叶和花瓣,他学着你的样子向你伸出手,你好笑地反问:“你做什么啊?”
“你头发里面全都是叶子和花瓣。”席巴言简意赅地说。
鉴于你们之间的身高差距,你弯下腰,笑嘻嘻地说:“谢谢你。”
席巴摘下你头发里夹杂着的叶子和花瓣,在你直起腰之前报复似的也用指尖戳了下你的脸颊,你听见他的声音在说:“扯平了。”
你笑出声,“好啊,那扯平啦。”你一笑,梨涡就更加明显了。
你们两人并肩同行走回去,刚才被你们落下的风筝也被管家爱伦收起,后者又问你,“您还要继续玩吗?”
正要回答的,爱伦瞥见你小腿上的擦伤,眼镜后的眼眸微微眯起,“您好像受伤了,还是先处理伤口吧。”
什么?你还受伤了吗?你低头一看,这才瞧见右边小腿上的伤口,也不算多严重,只是因为你皮肤白皙,所以普通的擦伤也显得很严重。
“其实也还好,不疼啊。”你说。
爱伦却坚持说:“但还是需要消毒一下呢,您也不想伤口感染吧?”
这位管家做事细致,唯一的缺点就是太一板一眼了,就比如说现在,你蹙起眉头,席巴说:“我替她消毒好了。”
说着,席巴对上管家爱伦的双眼,后者微微俯身,“西芙小姐是由我负责的,这是家主大人的决定——”
席巴打断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我会亲自向父亲解释的,这里就交给我吧。”
你有些看不明白了,只是给伤口消毒而已,怎么还要争来争去的,你索性说:“我自己消毒就好了。”
最后就变成了席巴跟着来到你的房间给你的伤口消毒,你满不在乎地说:“你们这样会不会太夸张了?”
棉签沾上碘伏,席巴一边给你的伤口消毒,一边说:“不会,因为你也是我们家族的一员。”虽然是被当做揍敌客家的礼物,那也是属于揍敌客的。
你忍不住感慨,揍敌客还真是个温暖的大家族啊,虽然有时候给你的关心过了头,比如你前几天因为喝多了奶茶总是失眠,结果爱伦隔天就给你送来安神茶,你脸上的黑眼圈应该也没有那么明显吧?他们居然这都能察觉到你失眠了。
但是总的来说,你在揍敌客的生活算得上安逸轻松的。
“你们真好,我都有点舍不得离开这里了。”
席巴替你消毒的动作一僵,“你想要离开这里?”
没察觉到气氛变得古怪的你点点头,与此同时不光是席巴的表情微妙,就连监视器屏幕后的其他人表情也都僵住。
你说:“是啊,总不可能一直赖在别人家里吧?这样蹭吃蹭喝不太好,我以后肯定是要自己一个人独自生活的呀。”
你似乎还没有意识到一点,那就是在你踏入揍敌客家的那一刻起,你是永远都不可能实现你刚才话语里所说的独自生活。
“这里……不好吗?”
“这里很好啊。”你瞧见席巴的神色,“你的脸色好难看,你还好吗?”
“我没事。”说着,他将沾染上你血迹的棉签放入塑封袋里,而后提起医药箱,像是转移话题地说:“晚上还有蓝莓挞,是你喜欢的甜品对吗?”
虽然不太懂他怎么突然提起晚上的甜品,但你的确很喜欢蓝莓挞,“当然啊,我很喜欢呀。”
他站起身,“嗯那晚餐的时候再见吧。”
从你的房间离开后,席巴来到父亲的书房,桀诺坐在书桌后,不用席巴开口询问他也知道对方应该已经得知他刚才和你的对话内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