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遐州可不等这群人想好,牵来的马肯定是拿不回来了,他当机立断,拖着楚凤歌奋力地挤开人群。
街上的小老百姓哪敢挡着苏遐州,纷纷自动让道,让他顺数当当架着楚凤歌逃进了一旁的小巷。
身后传来戚戚擦擦的脚步声,肩上是越来越沉重的楚凤歌,苏遐州咬紧了牙。
说到底,楚凤歌自伤,还是为了他差点冻毙于风雪。
那脚步声越追越近了,苏遐州却力有不逮,连脚步也开始踉跄。
楚凤歌整个人罩在他肩上,虚弱道:“往左走。”
苏遐州看了一眼,左边是一条死胡同,墙根堆满了破烂的箩筐草席。
他毫不犹豫地带着楚凤歌左转。
到了近前才发现,这并不是死胡同,墙边有一条一人宽的窄道,苏遐州架着楚凤歌,艰难地蹭了过去。
楚凤歌随着他艰难迈步,适时道:“往右……”
就这么跟着楚凤歌的指点左转右拐,一通绕行,身后的脚步声居然被他们两个甩的越来越远。
真不知道久居深宫的楚凤歌,是什么时候来踩的点。
尽管靠在苏遐州身上,一手紧紧捂着腹部的伤口,他的脸色还是不可避免得越来越苍白。
一路磕磕绊绊,苏遐州终于拖着楚凤歌到了宫墙根,只要再转过一道弯,就是朱雀门的前广场了。
苏遐州从来没觉得大兴宫的红墙绿瓦这么亲切!
出宫什么的,实在太可怕了!和楚凤歌一起出宫尤甚!
正当他准备欢快地投入大兴宫的怀抱,楚凤歌忽然道:“等等。”
回头一看,他的脸色白得透明,一向嫣然的唇色白纸一样,豆大的冷汗缀在他额上,显得那双眼睛更加深不见底。
他伸出手,握住腹部插着的那把剑柄,吃力道:“这柄剑……不能带回宫里……”
自然的,肚子上插着自己的佩剑,自伤的谎言一戳就破。
可是不能带回去,那就是……要现在拔出来。
苏遐州扶着他的手都抖了。
他低头看了看楚凤歌的腹部——他今日依旧是一身大红襕衫,可那伤口周围,墨染了一般,晕出一大块湿漉漉的深色。
随着他一起一伏的呼吸,还在不断扩大。
拔出来真的不会当场没命么?!
楚凤歌将手臂从苏遐州脖颈上摘下来,踉跄着向后,靠在坚硬的墙壁上,虚弱道:“我实在是没力气了,先生……你帮帮我……”
不不不这个忙,在下属实是帮不了一点儿!
见苏遐州发着抖,踌躇不前,便微笑着安慰他道:“别怕,我还撑得住……”
也许是急于回宫的渴望,也许是楚凤歌的目光太温柔,苏遐州被下蛊了似的,迷迷糊糊就握住了那凹凸浮棱的剑柄。
被麒麟纹硌到手心的一瞬间,他就像抓住了一块烧红的烙铁,终于清醒过来,他一个鸡都没杀过的弱质,居然!要给人拔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