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朱雀(八)
包着脸的桌布上映着几点水迹,南湫动了动,发现一直抱着他的鹿书白已经没了重量。
他喘着气拉开兜头桌布,桌子外的地面到处是血肉模糊的蛙类尸体。
携带病毒的鸟群已经飞走,啄咬不是为了果腹,只是为了让活物死亡!
“鹿书白?”
他没什么气力地叫了声,可算命摊外除了几件褶皱破败的衣服外哪里还有鹿书白身体。
被吃干净了?
不可能。就算被吃得再干净又怎么会连血迹和骨头都不剩?
他伸手触碰那空瘪的衣服,拿起来时露出了内里的红色内衫。
还有温度,明明手掌下的布料还带着未散的余温!
“鹿书白!”他冲着摊子外大喊。
可没有回应,不光是鹿书白,整条街都死一般寂静。
他迅速拉开布料从摊子下爬出来,踉跄着站起,浑身都被大雨淋了个透。
雨水实在是冷,冷得他一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都冷不丁打颤。
原本还繁华热闹的朱雀大街,不过半个小时便成了尸横遍野。到处都是尸体,血液被雨水冲刷,在青石砖上倒映着骇人的阴沉天空。
街对面的祭祀台周围,串在红绳上的铃铛被雨水打得叮铃响。神树内坐着的朱雀神像,也被血液染得面目全非。
被猜忌的老妇,势利眼的圣教侍从,还有那些原还等着排队算命的百姓。
整条朱雀大街,他竟成了唯一活着的人……
鹿书白消失了,尸骨无存。除了穿过的衣服和算命摊,就好像这个人从来就没出现过。
南湫疲惫地捡起那把破了边的油纸伞,神情恍惚地从一条巷子走到另一条大街。
同样的尸横遍野,同样血腥到不堪入目。
到处都是被鸟群啄烂的尸首,那难闻的血腥气,即使有雨水冲刷也仍然难掩。
触目惊心的,让他胃里翻搅。
白炽城,整座城的人都死了……
那所谓的瘟疫爆发实在太快,他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七日后你会死于一场瘟疫,只要待在我家就能躲过此劫。”
鹿书白的话不断地在他脑中回荡。消失的车站,算命的鹿书白,新婚住宅和有邪祟的井。
短短两天发生的事,近乎颠覆了他的所有认知。
如果不是因为这一切实在过于真实,他一定会觉得是自己药吃多了才造成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