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李映不在京城,只见到了李屹,拿了些药过来。&rdo;游筠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药放在谢霖床头。
&ldo;快些用了,宫门也该开了。&rdo;清醒过来的谢霖问了时辰,心思有些着急起来,游筠没说什么,因为伤在了后腰,没办法自己上药,谢霖只好叫了一直躲在远处的阿福来。
小孩也没有不情愿,坦坦荡荡地走了过来,游筠告诉他用药方法,他也认真听着,谢霖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巡视,却没有看到什么异常,尤其是阿福,前些日子的扭捏和生涩全没有了,全程只是认真摆弄手里的药瓶,没有抬眼看游筠一眼,反倒是在一切说完后,游筠伸手揽住了阿福的肩膀,一手揉乱了阿福的头发。
&ldo;那拜托你啦,&rdo;即使已是否能疲惫,游筠还是调笑道,&ldo;长高啦。&rdo;
&ldo;谢谢大人。&rdo;阿福依然没有抬眼,只是低头道谢,接着便转向谢霖,一手落空的游筠略微尴尬收起了手,望了一眼阿福的背影,转身离开了。
谢霖大约看明白了什么,但他毕竟不是多嘴多舌的人,在看到阿福难以抑制地紧抿嘴唇时,别过了眼睛。
小孩手脚麻利,谢霖很快收拾完备,天色大明,准备出门进宫去,阿福替他捋平衣摆上最后一丝褶皱,就在推门而出的前一秒,听到了门口传来陌生人的声音。
&ldo;听说谢大人受了伤,乐王殿下特派属下前来医治照顾。&rdo;
替身
听到纪廿的名字,谢霖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不能让纪廿知道自己要入宫面圣。
既然纪渊知道要在宋梓明处留下眼线,纪廿定然不会让这么一个危险的漏洞散漫地流落在外,昨夜一出想必已经被纪廿知道了,这才派人前来。
这些日子纪廿几乎日日在翰林院盯着自己,谢霖并不全信宋梓明的说法,什么儿女情长之类的解释,他恍然想起纪廿刚回京城,两人重逢时候,他主动提起了纪含,说纪含一切都好,甚至言语之间透露自己掌握纪含一切踪迹。
当时他有疑惑为何纪廿会知道自己挂心纪含,毕竟按照一般说法,自己可是那个害了纪含流放的人,如今纪廿又对自己如此监视,而这些引起他注意的人,正巧都是当年暗储计划的参与者。
越想越心惊,谢霖无法确定纪廿究竟对当年真相所知多少,可若真是如此,那他的一切行为都会冲着纪渊来,这中宫大门也不是他能轻易走进去的了。
一边想着,谢霖迅速除下身上面圣的衣服,转身回到床上去,游筠尚在外面同那医生周旋,拖延时间,阿福帮着谢霖躺回床上去,扯乱了些妆发,吹熄屋内的灯,再垂下床头帷帐。
&ldo;属下失礼了。&rdo;门口的争执越来越重,终于,木门被人打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游筠跟在他后面,狭长窄小的屋内几乎被填满了,阿福面朝床里缩在一旁,感受到旁边男人路过,未经允许,直接掀起了床帘。
瘦削的男人躺在床上,朴素的被褥沉甸甸地压着他,呼吸粗重,看来是刚刚被惊醒,呛出两声咳嗽,眼下的乌黑昭告来人,这是他难能可贵的睡眠,如今被毫不留情地打断了。
男人见着谢霖,直接跪下谢罪:&ldo;大人饶恕,属下路七,是乐王殿下派来照顾您身体的医生。&rdo;
&ldo;嗯。&rdo;谢霖鼻音浓重地哼了一声,又往被子里缩了缩,&ldo;我记得已经叫山乾替我告假了,还有什么事吗?&rdo;
&ldo;乐王殿下听说大人您身体有恙,便急忙派属下过来了,请您让属下检查身体。&rdo;路七大概从纪廿那里知道了谢霖伤在哪里,只是把脉还不算,要亲自看看伤口。
谢霖紧紧压着被角,不让路七靠近分毫,他里衣尚且穿着完整服秩,没来得及脱下,若是被他看到了,定是全都露馅了。
路七十分坚持,就守在床边不走,就在两人僵持之间,正厅处忽然传来瓷器破裂的声音,众人回头看,才发现是阿福将装有热水的茶壶摔了,开水全洒在腿上。
见大家都看过来,阿福急急忙忙跪下,垂头谢罪,连说自己蠢笨,谢霖忧心地望着他,主仆二人遥遥对视,谢霖大概明白什么,叫他起来,别跪在地上,阿福于是掺着旁边的桌椅,摇摇晃晃作出站不稳的样子。
游筠走过去将他扶起来,才看到热水浇湿的衣裤全粘在腿上,稍稍拨开一看,已是红肿一片。阿福抽回被游筠握住的手,只是扶着桌面呲牙咧嘴,谢霖适时请求路七先去医治阿福,只说阿福是自己远房的弟弟,来这里照顾自己,不是普通的下人。
路七拗不过谢霖,背过身去查看阿福的伤口,期间频频回头,却都被游筠挡住了,趁着被调开的时机,谢霖在被褥里将自己身上绣有银边花纹的腰带和衬裙卸下,踢到一边,重新躺好,等路七回来之后,将被子揭开一角,露出后腰。
白皙的皮肤上留了一个很重的黑青,隐约泛着血丝,看着骇人,但实际也就是疼了些,路七检查完全须全尾的谢霖,任务大概也完成了,于是嘱咐谢霖好好休息,自己退到门外去。
谢霖无法离开,屋内也没有另一朝向的窗户,路七更是严防死守地守在门口,中午时分,纪廿也过来了,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关切和微笑,谢霖只能附和着,但两人如今也只是面上没有撕破,内里其实都心知肚明,纪廿更是光明正大地带了人来,留下监视谢霖,分毫没有拒绝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