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分坐于两侧的将领们都不耐烦的看向这个打断他们重要谈话的身形魁梧的青年人。
善生只觉得接下来的事情要是说出来了,主子恐怕会失控,但是……现在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僵直的身体猛的跪在地上,被放下来的帐帘,有一丝明亮的阳光透了进来,深秋的阳光,虽是明亮的灼眼,但也是透着冬天的寒气,一旁的将领不用细心观察,就会发现,这个青年唯一被暴露在阳光下的脑袋上,蒙上了一层薄汗。
青年的身形抖动着,身体匍匐在地上,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哽咽着说“王爷,小的没用,没有保护好夕玉公子,公子他……他去了!”
坐在韩西城左手边的第一个身形略微消瘦的青年人立刻站了起来,手指着跪在帐中央的青年,大声的怒斥道“大胆奴才!休得胡言!三天前我们出征的时候,折颜还好好的!他还对这我们说笑来着!现在怎么就会去了呢?!狗奴才!现在大战在即,你捏造谣言,是何居心?!二哥,速速将这狗奴才拖出去斩了!”
四周将领们都疑惑的看向座上的二王爷,韩西城,虽然没有一人吭声,但是眼中都带着疑惑,“夕玉公子是谁?这和明天的战事有什么关系?”
韩西城的手在文案桌下抖了抖,很快镇定下来,面无表情的举手制止了自己的三弟瑞康王韩西璟,沉声说“韩副帅,在军中不可称本王为二哥,本王说了多少次了?!”
韩西璟被二哥严厉的表情吓到了,一向对二哥言听计从的他咬着嘴唇喊了一声“是,王爷。”便坐了下来。、
韩西城不动声色的捏起桌子上的茶杯,缓缓的吹了吹,冷冷的说“善生,仔细说清楚,折颜他……”,韩西城沉吟了一会儿,眼神空泛的饮了一口杯中淡色的茶水“折颜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好生的照料他的么?”
善生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着,虽然二爷表面上好像不动声色,但是凭着自己这么多年跟着他的直觉,二爷现在是忍到极限了,浑身散发的冷气,让他经不住浑身颤抖,也没有勇气抬头看自己主子的脸色。
咬咬牙,韩善生盯着地上的黄土,回答说“禀王爷,昨个早上,懿贵妃召夕玉公子到颐和宫,说是一起品尝西蜀属国新进贡的琼酿,一路上都还好好的,回来的时候遇到了太子爷,就上前拉扯夕玉公子,我们随行的除了小的之外就是几个弱不禁风的丫鬟,又都被太子爷的暗卫给围住了,昨个晚上就听说……听说,夕玉公子誓死不从皇上的临幸……自,自缢于崇鸾殿了!”
座下众将领心下一惊,太子向来对端康王韩西城高尚的德行和名声多加提防,在朝中处处压制端康王的势力,现在又趁着王爷不再的时候把王爷的人送到皇上的床上……这,大家相互转头,觉得不妙。实在是不妙。政治斗争中,任何事情,都可能成为宫变的导火线,再者,现在遇到这种事情,有可能会激怒王爷,导致战事被拖延啊!
韩西城依旧是面无表情,接着说“折颜之事先不要告诉母妃了,以免她老人家伤心。善生,你一路星夜兼程,劳累辛苦,还是先下去休息吧。”
善生的眼泪漱漱的又流了下来,匍匐在地上爬到端康王文案桌的前面近处,啪啪啪的使足了力气狠狠的抽打着自己的脸颊“王爷,属下没用,属下没用,您要是心里难受,您就杀了属下吧,砍了属下的脑袋啊,王爷……”
“下去!”韩西城起身厉声呵斥,
“还不快下去!没用的狗奴才!”韩西璟跟着呵斥了一声,善生抹着眼泪正要退了下去,突然又想起来什么,掏出怀里的一封信,捧在手上,抽泣道“王爷,这是夕玉公子被送回来的时候,怀里带着的一封信……”韩西城身旁的小厮立刻上前把信接了过来,放到韩西城的手上。
韩西城把信放到怀里,然后挥挥手,表情并无二致“各位将军都先下去吧。攻城之事,明日战前再议不迟。”
“是!”众将领很识相的起身抱拳作揖,缓缓的退了下去。
看到人都走光了,韩西璟急急的唤了一声,“二哥!”
韩西城挥挥手,不似之前的严厉,这是背着韩西璟低声的说“三弟,你先下去,好么?二哥想一个人静一静。”声音变得愈发低沉以来,韩西璟知道二哥心里难受,便识趣的退了回去。
“没有王爷的允许,任何人不准入内!”韩西璟走到门口对门口的士兵交代。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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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西城依旧是抿着淡红色的薄唇定定的站在帐内,表情无虞,内心却泛起了滔天的巨浪,一切发生的太突然,让他连仓皇无措的时间都没有。
静静地转了一个圈,韩西城目光无神的环顾着四周,这个自己刚才还在指点江山的地方,只想着,只想着早日凯旋,早点回去看一眼那个孩子,仅仅三天,就已经阴阳两隔了么?
折颜,折颜……
韩西城忍着泪水来到了屏风后面的内室,缓缓的躺在床上,拿出枕头下面的一副画卷,画卷上面是一个眉目如画的美少年,乌黑的长发,一身雪白的纱衣,扛着一个小小的精致的花锄在肩膀上,站在一棵落英缤纷的花树下,转过头来,粉粉的脸颊,笑盈盈的着看向自己
旁边是用端正清秀的小楷提着一首词:
“北国有佳人,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国与倾城,佳人难再得。花折颜赠与叔端康王韩西城西秀一百四十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