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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知道沈相即将回来,沈怀昭久违的没做噩梦。
一觉睡到肚中空空,饥肠辘辘的她迷离地睁开眼,倏而掀开被子,揉着眼睛翻身下了床。
好不容易从床下扒拉出被踢到最里面的绣鞋,她刚撑着地直起身子,就听见门帘轻撞,莹珠拿着花瓶进来,抬眼就看见醒来的沈怀昭。
把花瓶放到案上,莹珠凑到她身边,笑意灿然:
“姑娘醒了啊,老爷与大公子早前回来了,眼下已经用完了午膳,夫人说不必唤你一道,叫你多睡会儿。”
上前整理起团在一处的床铺,莹珠三下五除二地把被褥迭到床尾,又偏头问她:“午膳还备着,要不要吃点?”
沈怀昭五脏庙都吵了半天,揉了又揉也没见消停,自然求之不得地答应。
还没来得及问莹珠中午吃什么,就听她继续说:“老爷那边知道了诗会的事情,叫姑娘吃完午膳去大书房找他一下。”
她还没去找沈相,沈相倒是先找上门来了。
像是被教书先生临场抽背的学生,沈怀昭下意识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警铃作响。
沈相一般不找孩子去书房谈话,一旦喊了那必定是大事,她思来想去,最近干过最作死的事情还得是明月楼诗会一事,她想过自尽。
如果被爹爹知道,自己一定会死的很难看。
沈怀昭越想越怕,浑浑噩噩地吃完了午膳,桌上的菜不管是鱼是鸭一概尝不出味道,直到捧着热茶缓缓饮下,她惊恐发热的头脑才略微冷却下来。
沈相离京这么久,有关诗会的消息还不是回来之后,沈夫人告诉他的。
娘亲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哪里搞得清楚她究竟怎么想的。
吃了定心丸一般,沈怀昭自认不会有事,终于有心思慢慢品味手里的好茶,全然没注意到莹珠一闪而过的心虚表情。
事实证明,除了她确实还有人知道,只是她一时没想起来罢了。
膝盖下连个蒲团都没有,沈怀昭呆若木鸡地跪在父亲书桌前面,心里痛骂不靠谱的莹珠,怎么还能被沈夫人瞧出异样。
沈相端坐在书桌后,施施然端起茶盏轻抿一口,虽然已经人到中年,但沈相依旧面容俊美,眼神明亮,除了下巴处特意留的一把短须,半点瞧不出他已经是三个成年孩子的父亲。
按理说沈怀昭此时应该认真瞧一瞧两年未见的亲爹,但她眼下实在心虚的厉害,连头都不敢抬,恨不得立刻从房间里消失。
看女儿吓得额头汗都冒出来了,沈相才满意了几分,重重地落下手里茶盏。
茶水飞溅,“砰”的一声沉响回荡在屋里,像是阎王的索命号角。
沈怀昭吓得一个哆嗦,跪的更标准了些。
脚步声从远到近,沈怀昭低眉顺眼地垂着脑袋,听见沈相温和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昭昭,为何不说话。”
“不是爹爹让我闭嘴跪下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