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叶和莹珠是她两个贴身侍女的名字,许多年前沈相从一个卖孩子的人牙子手里带回了快要饿死的姐妹二人,从那之后就一直留她们在沈府,以侍女的身份伴着沈怀昭一道长大。
说是侍女,但情分和旁人家的姐妹也没什么区别。
沈怀昭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发愣,从前家里不让她出门,任凭她如何哭闹都无用,孤单久了沈怀昭身边越发离不得人,不然总觉得不安。
往常这个时候芳叶都会守在房间里,见她睡醒或嗔或笑,顺手再在小案上摆好她们惯常用的几道早点,等她起来一起吃。
“去哪里了”
门口珠帘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动静,像是有人用手将它们轻拨了开来,沈怀昭耳朵灵,迫不及待地将身子微微探出床榻,露出一张带着委屈的脸蛋。
来人抱着一大包中药,味道冲的隔着几米都能闻到,沈怀昭生平最恨喝药,赶紧伸手捏住鼻子,又朦胧着一双眼望向来人。
离得远有些看不清,但应该是芳叶。
沈怀昭不假思索地唤道:“芳叶,你去哪儿了,手上的又是什么?”
那人顿在远处,静默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东西尚且来不及放下,人已经惊慌地扑了过来:
“姑娘你怎么了,姐姐两年前就已经去世了,奴婢是莹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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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后。
主仆二人肩并肩坐在廊下,双脚悬空,一人手里捧着一杯茶水,愣愣地望着不远处冒了绿芽的大榕树。
刚倒出来的茶水有些烫人,沈怀昭忍不住换了只手,不动声色地搓了搓发疼的指腹。
触感格外真实,沈怀昭遗憾地叹了口气。
居然没在做梦。
“奴婢真的睡醒了吗?”莹珠神情恍若梦游,显然也在怀疑人生。
“芳叶,当真两年前就去世了?”
沈怀昭毫不留情地打断莹珠的感叹,她眼下只关心这个。
自醒来之后,她的魂就一直飘在半空中下不来,浑身发凉像块数九寒冬里的冰雕,恍惚间如同在三途川走了一遭。
明明昨天晚上睡前还见到了笑容生动的芳叶,叮嘱她明日不能起的太晚,当心误了时辰。
她有些烦恼地应了,一觉起来居然发现人已经去世了两年。
沈怀昭眼神空茫地盯着杯中水波,目光怔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见芳叶的名字,莹珠的情绪一下低落起来,脸上挂满了失落和显而易见的痛苦。
“是真的,两年前春朝花宴,姐姐失足落水,回来以后就得了风寒高烧不退,挨了半个月,还是去了。”
春朝花宴,她今日要去的就是春朝花宴。
这时间倒是巧合,沈怀昭摸索着杯子,眼中神色渐沉。
莹珠被勾起了伤心事,轻轻吸了两下鼻子,压住快要流出来的眼泪,沈怀昭也沉默,主仆二人坐在廊下望着远方碧色,双双无话可说。
似是受不了这般死寂,莹珠狠狠抹了把眼睛,继续之前的话题:
“话说回来,姑娘应当也不记得了吧,您眼下在盛京可是炙手可热。去年在三禄集出版的诗集今年依然卖的极好,这几日您生病,外面发来的诗会邀约都还没回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