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岐抱拳:“黄某想请教沈姑娘琴艺。”
沈怀昭一下沉了脸。
她父亲沈相是陛下心腹,三元及第的大学士。
但多亏了陛下总是调侃,满朝皆知沈相六艺皆佳偏偏不擅音律,在宫中伴读时学琴,甚至将太后的猫吓跑,用了一天一夜才找到。
不过陛下调侃父亲是君臣相和的美谈,沈相官位放在那里,旁人很少有胆子这么大的。
周围议论声渐渐大了起来,沈怀昭敏锐地听见了父亲的名字,意识到这些人都在讨论父亲,表情越发不善。
黄岐说出口后反而姿态平和,气定神闲的模样,一瞧便知他胸有成竹。
安和郡主担忧地扯了扯她袖子:“如果没有把握不比就是了,我可以搬出母妃,他们不敢拦。”
沈怀昭是诗文扬名,如果黄岐找沈怀昭比写诗提字,安和郡主自然不会担心。
她反反复复读过无数遍好友的诗集,心知要论作诗,满京掰着手指数也没几个人能赶得上沈怀昭。
要知道两年前春闱过后,曲水流觞宴上岌岌无名的沈怀昭初次露面,就靠一首绝句抢了全场风头。
状元郎的名字许多人已经想不起来,但谁人不知那一日,沈怀昭挥挥手就写出了一首《无题》。
龙台邀月独登楼,百代兴亡难逢秋。
抱潜飞花入寒夜,清风无语强说愁。
此诗一出压的满堂过分浮夸的应制诗黯淡无光,即使今日读来还是觉得惊艳。
但琴艺,安和郡主瞧瞧睨了一眼沈怀昭,苦恼地皱起了眉。
她小时候在家里听过沈相弹琴,琴音一出吓得她抱着父王腿直哭,做梦都是一把琴追着她咬,要是好友继承了沈相的琴艺
安和郡主严肃重复道:“要不还是算了吧。”
她怕好友的一世英明毁在今天。
沈怀昭安抚地拍了拍她手:“无妨。”
“沈某今日没有带琴,不知黄公子可有准备?”沈怀昭洒然一笑,这就是同意比试了。
他们站的离青石板桥,人一多说话声音难免就大,闻声聚过来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姑娘们提着裙子从桥那边跑过来,站在外圈兴致勃勃地踮脚探头。
安和郡主鼓着腮帮子瞪那几个声音最大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沈怀昭说完盯着黄岐,他应当早有打算,转头吩咐了身边跟着的下人几句,没过多久就有衣摆处绣有“黄”字的小厮抱着木琴挤开众人,小心翼翼地把琴在花岗岩石桌上放好。
黄岐伸手仔细拂过琴上纹路,姿态高傲:“这把琴是黄某珍藏,乃前朝宫廷大乐师宇文嫣所用佩琴,今日就暂且借沈姑娘一用。”
“宇文嫣,”沈怀昭仔细打量了琴侧纹路,拿看大傻子的目光看黄岐,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