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着急。”
沈怀昭听罢摆了摆手,往旁边看了一眼,莹珠顺着看过去,才想起跟着姑娘一道回来的祝祁安。
一声不吭地待在旁边,她还以为他走了呢。
沈怀昭抿了抿唇,表情有些不自然:“我还有些事情要和世子殿下说,先不着急洗漱,屋里也不必留人。”
“这”
莹珠有些挣扎地拧紧了眉。
上回留沈怀昭一个人的后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那种几乎摧心剖肝的悔恨她这辈子忘不了,一听屋里不必留人,莹珠下意识觉得不妥。
但是说这话的人是沈怀昭,莹珠看了眼她的表情,还是略带不甘地应下,自己留在院门外守着。
沈怀昭指了下屋里:“进去说话?”
祝祁安担忧地看了眼她:“好。”
外间光晕温暖,宁心静神的檀香味在空气中漂浮,沈怀昭踏进屋里,眼角眉梢都放松下来,透出些如鱼得水的滋味。
动了动紧绷了一天的肩膀,她在榻上坐下。
祝祁安进屋后就盯着博古架上的花瓶,一言不发。
榻上摆着新换上的花枝,赤红若朝霞的石榴花插在白瓷细颈花瓶中,花瓣上还带着水意,沈怀昭一眼扫过去,轻轻拨弄了下花瓣,面无表情地开口:
“孙文祥临死前指认太子,世子怎么想。”
祝祁安想也不想地否认:“一派胡言。”
授业恩师,有重于山,沈相有太子太傅这个身份在,沈家名声越好,太子作为沈相一手教育出来的弟子,声望亦会水涨船高。
当众污蔑沈家女,还被当场戳穿。
除非太子脑子进水。
沈怀昭笑了笑,面上有些嘲讽:“陛下真是疯了。”
祝祁安闻言将目光从花瓶上挪开,眼神难得严肃地告诫她:“不可妄言陛下。”
管不住嘴巴的人,真的会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思绪飘远,祝祁安下意识想到今日早朝。
近来春闱屡生波折,陛下心情简直坏到了极点,早朝的气氛就像盛满易燃物的炸药桶,稍不留神就会将人炸个粉身碎骨。
满朝寂静,无关痛痒的消息溢满朝堂,一位没有眼色的御史台官员却上谏,请陛下再加派人手,主持春闱。
结局可想而知。
陛下当场爆炸,手持天子佩剑不管不顾地走下高台,在朝中诸大臣惊恐的目光中大喝一声,将那毫无防备的老臣捅了个对穿。
锋锐的剑尖从人背后穿出,祝祁安站在最前方回头,只能看见陛下枯瘦的后背,和仿佛源源不断一般的鲜血,蜿蜒没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