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凝有些感动,但不便麻烦人,还是婉拒道“谢谢二婶娘的好意,万幸我那房间没被波及到,还可以住,至于其他地方,慢慢收拾就行,也不着急”
二夫人说“你心思通透,凡事比我想的还开,倒是我多想了”
陆凝便道“二婶娘关心凝儿,凝儿十分感激。不过我想,事情全在人怎样看待,人不重要,他们做的事也就没那么重要。我总看清自己,好好地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二夫人目光欣赏:“你倒是能忍”
说罢,看见陆凝手上肿起的冻疮,立即让身边的丫头拿了瓶冻伤膏来“你这手若是不好好养,明年会冻得更严重”
二人说了些体己话,二夫人嘱托陆凝无事可常去二房那边走动走动,临走时,又给她带了些吃食回去。
又过了两日,青萝一再去问管家,木匠才过来将烧黑的屋子大致修缮了一些,青萝趁机拦住木匠,好说歹说让他们顺带把东边已经漏了很久的房子给补上。
院中的花草那夜被拔了个干净,陆凝也没心思再补上,青萝倒是经常在那树下看着一树已经干枯的枝叶唉声叹气。
陆凝走过去,瞧见她垂头丧气的样子,调笑道:“怎么,花没了,连带把你的魂也带走了?”
青萝说“小姐,你不可惜吗?那些可都是你最喜欢的”
陆凝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支着额头看着那片空旷,出神地说:“以后有机会再种吧”
青萝将手中的扫把放下,在陆凝身边坐下,神秘兮兮地说:“小姐,我听说二小姐今日就出去和太子去逛珠绣坊了!”
陆凝态度淡淡的,仿若没听到一样“哦,是吗”
青萝埋怨着“小姐,老爷明明说罚二小姐在家禁足的,这还没一天就出去了,反倒是我们,还在整天摆弄这些东西”
“怎么,厌烦了?”
青萝急道“奴婢哪敢厌烦,小姐都把卧榻给奴婢睡了。奴婢只是为小姐抱不平,明明是二小姐的错,到头来反倒是我们处处一团糟”
陆凝伸了个懒腰,道“哎呀,谁让你家主子没钱又没势,还得仰仗人生活呢!”
再说,陆文远最近都在忙着鸣沙街难民的事,也没工夫操心陆筠是否真的“谨遵父命”。听说鸣沙街已经开始支起帐篷施粥,但惠祁县的灾情一日不解,光是施粥,也只是杯水车薪而已。
青萝见她这样不在意,也就没再说些什么,一旁忙自己的去了。
待到一切都收拾妥当,已经是十二月初,因为腊月初九那日,是太后的寿诞,不仅宫里开始装扮,准备庆贺活动,连京城东西大街上都开始热闹起来。
寿诞当天,陆文远和蒋氏带了陆筠去宫里贺寿,直到傍晚还没回来。
听说街市上有烟花可看,秦棋和芳惠吩咐车夫把那侧停在陆府的后门,两人经人通秉径直去了陆凝的院子找她。
“阿凝”秦棋人还未进屋,声音先到了。
陆凝出来迎人,秦棋看了一眼院子的摆设,上次来好歹还有些点缀,现在却是光秃秃地一片,说“你这院子,怎么和之前不太一样,更,嗯更凄惨了点”
芳惠第一次来,也说“是太萧条了点,好歹该有些绿植装扮一番啊,你这怎么都没有”
陆凝吩咐青萝奉茶,说:“前段日子走水,烧了不少,这才算收拾干净”
“走水?”两人异口同声惊讶地喊了出来,继而担忧地看了看她“那你没事吧?”
陆凝说“我倒是好好的,就是院子毁了不少东西,但人没事就是万幸了”
秦棋埋怨道“你怎么也不说一声”
陆凝笑了:“大半夜着的火,找你能帮什么忙?再说,我去找你,我父亲不得责问我?”
芳惠说:“知道什么原因起的火吗?”
陆凝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说“陆筠那天下午来,起了点争执,她在我院子边上烧了一件衣服,所以才起火。”
秦棋用力捏着扶手:“我见她出门还是一面春风得意的样子,完全没有知错的自觉嘛!”
高兴的日子,再提起这些就有些扫兴,陆凝说“听说西街今晚有烟花燃放?”
芳惠点点头“是啊,太后寿诞,还是十分隆重的。你赶紧换身衣裳,待会儿我们一起出去”
“对了,你吃过饭没有?”她们俩倒是吃了些东西来的。
青萝刚好将饭食端上来,陆凝刚想说什么,秦棋上前看了一眼,就道:“你整天就吃这个?”
青萝断了两碟清粥小菜上菜,寡淡得很。
“我家下人的饭菜都比你这好些”
“秦棋!”芳惠叫了声,秦棋嚷道:“本来就是嘛,你在府里未免也太凄惨了些”
陆凝没想到青萝会这个时候端上来,原本刚回府时还好些,但下人们惯会察言观色,见她这个小姐不受宠,久而久之就成了这样,明知陆文远和蒋氏一个鼻孔出气,陆凝也懒得计较了。
她道:“还好吧,有菜有粥,总比难民好些”
秦棋拉了她,无语道:“就这你还吃的挺高兴?我看也别在家吃了,等会我们去千味居点些小菜,边吃边看”
芳惠赞同着:“是啊,刚好我们俩来时没用饭,也还空着肚子呢”
她这样一说,陆凝便道:“那好吧,我去换个衣服”
她们两个也挤了进去精挑细选,最后陆凝穿了一身湖蓝色的裙子,上面一件素白色的夹袄,衬得人十分娴静。
秦棋说“这样看,我们阿凝比陆筠好看多了嘛!”
几人从后门出府,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到了东大街,正是人声鼎沸的时候,简直比白天的集市还要喧闹,不仅道路两旁卖着各色吃食,还有人在路中间表演才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