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厢晓荷对齐君的话很有感触,她沉思着往回走,想着这些天和云翔的别扭,末了觉得既然自己笃定自己的心意,这些摩擦也算不上什么。既然云翔其实在第一时间就道歉了,还是要给彼此一个台阶下的,晓荷决定明天去公司找云翔一起吃午饭。晓荷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却没有发现云翔的车就停在附近,而他在车里目睹了她和齐君的告别。
云翔沉默地在车里坐了很久,他没有之前温海洋的事情引起的剧烈的情绪波动,他觉得自己的大脑和四肢百骸像是麻木了,提不起精神也没有力气,只有心脏的部位隐隐有钝痛传来,让他知道其实自己是在意的。而这种在意似乎变成了一种习惯,在这段关系里只有他反反复复一次一次去在意在她过去没有自己的生活里留下过痕迹的人。是的,他不够大气,毕竟这些人都是过去式,都是他们相遇前出现的。可是他就是无法坦然接受这些会在他面前冒出来的过去。他觉得自己现在不知该怎样去面对晓荷了,这个想法让他一个激灵,难道他自己要放弃了?放弃这个词一冒出来,他立刻感到心脏一阵尖锐的疼痛。悲哀与无奈似乎要将他淹没,他终于启动了车子,这次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抬头看一眼晓荷家透出的灯光,就这样离开了。
第二天晓荷在正常午餐点之前直接去找云翔,在过道远远看到他向休息室方向走的背影,她快步跟过去。在休息室门口他听到云翔用中文说,“你在干嘛?”一个女声响起,应该是方品娴,“那天你说爱吃我做的家乡口味的皮冻,我又做了些给你带了点。觉得你这几天有点闷闷不乐的,想着你可能想自己待着,就打算放在你的午餐包里。”云翔说,“谢谢啊。你的脚受伤了,该好好休息的。我没什么,你要也带饭了,一起吃吧。”晓荷听到方品娴的声音明快了起来,“好啊。”
晓荷默默离开了。按道理这家公司就他们三个中国人,而她和方品娴都是女的,正常会容易亲近。但晓荷不是很愿意接近她,而她也并未联系过自己。云翔连她做的饭都吃过,她还专门又带了他喜欢吃的东西,还是家乡口味,晓荷心里酸溜溜的,这师兄师妹的果然亲近啊。
晓荷郁闷地自己去吃了饭,回到座位,老板过来找她。他们一个在德国的合作项目需要他们一周以后过去。这件事早就说过,之前一直在等阶段性的进展。这几天在讨论会面的时间,考虑到12月后半段很多假期,就决定尽快去在过节前把事情都办好。而去之前晓荷得去旧金山另一个合作伙伴那里把所有细节都梳理一下。因为时间有点紧,晓荷最好能尽快去旧金山,然后直接从那里的机场飞德国。老板有点不好意思让晓荷在节前出两周多的差,就让她在家先休息一两天准备行囊。
晓荷想了想觉得还是得去和云翔说一下,毕竟一下走挺久的。而且他们之前曾打算过如果晓荷圣诞节前去德国,云翔可以之后加入她然后他们留在欧洲过圣诞节。现在两人别别扭扭,这个计划应该不算数了。晓荷曾经对这个可能的旅行有很多憧憬,即使现在也还存一丝的期望是不是他们能借此机会和好。于是晓荷决定直接去云翔的办公室找他。
云翔听到敲门声抬头说进来,看到进来的是晓荷有点意外。晓荷觉得这气氛有些尴尬,而云翔几乎面无表情,看着还有些憔悴。她一腔婉转的情绪也不知如何说出口,只是干巴巴地讲了一下自己的出差安排。云翔依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安静地望着晓荷,闷闷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然后没了下文。晓荷很失望,就算不一起去旅行了,连点临行前的叮嘱都没有,她真是不知道他们究竟怎么了,这闹别扭闹的她都梳理不出头绪了。
晓荷心里有些委屈,轻轻说了句,“那我走了”,然后转身准备拧门把手离开。这时身后传来云翔叫她的声音,“晓荷”,她竟在着两个字里听出了一丝疲惫。晓荷转回身,云翔微微低着头并没有看她,“晓荷,我也会难过也会累的。”晓荷听到这话有些难过,有些不知为何走到如今地步的迷惘。她想说些劝慰的话,却又不知如何说起,而自己心里也有委屈,她沉默了几秒说,“那我们就在这段时间冷静一下好好想想吧。”说完再次转身离开。在刚刚轻启房门的时候,晓荷突然觉得有一句话她在心里模模糊糊憋了好久,终于在这一刻想明白了。她背对着云翔问,“云翔,你爱的人是生活中的这个我吗?还是你想象中的我?”她等了一会儿,背后没有声响,她拉开房门离开了。
距离
冬天的旧金山很爱下雨,让人的心里也觉得湿漉漉冰冰凉凉的。白天工作上忙忙碌碌的还好,每当下班只剩下一个人后,晓荷总是缩在酒店里,感到前所未有的孤单。以前她习惯了一个人,习惯了和云翔在一起的快乐后,一个人就变成了孤独。现在她不知道和云翔算是什么关系,这冷静地想一想会变成渐行渐远,就这样分开了吗?她仔细地梳理了他们是怎么走到今天的,起因似乎是海洋师兄,但根本的原因似乎又不是,她觉得云翔心里有一根刺,碰到诱因就会刺他几下。可惜她对这根刺无能为力,要么他自己拔除了,要么他放弃她这根刺也就没有了。想到后一种可能,晓荷觉得窗外寒雨的冷气似乎渗进房间包裹住了她,把空调温度调的再高也没有用。齐君说她对感情勇敢而执着,可她其实很怕再受伤。和云翔的这段关系她更多是被动地接受,虽然她很想好好珍惜,可是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