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端了老窝,今日就碰见了漏网之鱼,甚至是刚抢完劫回来的。
齐燕青道德感不太强,此刻只想把他们的钱全抢过来占为己有。
宁苑跟着齐燕青,也弯腰捧了把雪,齐燕青勾着笑递给她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小声说:“包进去再砸。”
小师妹听话,拿过来揉进去就朝山匪扔过去,威力不太大,嘲讽性倒是拉满了。
闻溪言没憋住笑,山匪恼羞成怒道:“他奶奶的,竟敢玩老子,给我上,今天不把他们弄死,你们都别吃饭了!”
一个将门子弟,两个绝世门派高手,胜负早已分出,齐燕青垂下眼睛数钱,待点完数后,笑意溢于言表,“姑娘,咱终是不用露宿街头了。”
刚刚征战大胜归来,本应待在将军府享受假期的他如今随她们出行日日露宿野外,闻溪言垂下眼,轻声问:“公子后悔吗?”
凭着十年的情分,若是齐燕青执意不走,将军府也理应不会赶他走,她又抿了抿嘴,抬起眼看他。
齐燕青笑的高兴,“要说后悔,一辈子留在将军府,过着别人的生活,那我才最该后悔,”他挠挠脸,表情都冷了几分,“而且那少将军实在不讨喜,跟他待在一起,还不如让我死了好。”
闻溪言敛眸点头,提佩剑的手有些红,想到齐燕青前几日说的话,“那公子是我们出京之前就被赶出来了?”
他没说话,自顾自把银子塞进小荷包里,干瘪的荷包瞬间变得鼓鼓的,闻溪言侧头漏出一抹笑,“罢了,前方就是西延县了。”
太阳躲进云里,大瀛国的冬日不太寒冷,齐燕青挎着包袱,“其实不赶我出来我也会自己走的。”
毕竟他也想复仇,父亲的死,一直像是一根刺扎在他心间。
闻溪言抿着嘴,扭头看了他一眼,他嘴角虽是勾着,眼睛却是黯淡的,她心尖一颤,“齐燕青。”
她第一次叫他的全名,齐燕青身形一顿,也扭过头看她。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齐燕青闻言笑出声,清脆的笑声回荡在三人之间,气氛缓和了不少,宁苑不傻,同行这几日听得他俩对话,也猜出来了七七八八。
她把剑抱在怀里,撇撇嘴道:“是啊,我也会帮你们的!”
二人眉眼弯弯,没把小师妹的话放在心上。
西延县街道宽广,两边摆着摊位,鼻尖萦绕蒸包子的清香,他们吞吞口水,去小贩那里买了三个,一口下去,满嘴留香。
齐燕青又咬了一口,最近天天吃索然无味的干粮,感觉都要变成面团子了。
现在终于吃到带油水的东西了,他感动得快哭了。
闻溪言也咽下一口,“不能待太久,去车马铺租车马吧。”
齐燕青把最后一口丢进嘴里,点了点头。
马车颠簸,车夫沉默寡言,车内小师妹早已睡去,留他们俩人大眼瞪小眼。
齐燕青轻笑了一声,挠了挠头,“现下终是不用走路了。”
她也扯了下嘴角,眼睛又瞥向别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齐燕青弯着眸子,“姑娘还想知道你师傅和皇帝之间的事吗?”
闻溪言手撑着头,饶有兴趣地盯着他,“公子请讲罢。”
上次走的匆忙,没来得及问,现下又提起来,她自然还是感兴趣的。
齐燕青咳了两声,装出一副说书人模样。
“平乐一年,刚刚建国,皇帝微服私访到盈城,在河边偶遇一位妙龄女子,肤若凝雪,明眸善目,深得他心,于是皇帝就编造了个书生的身份追求女子,追求了六月有余,女子接受了他的追求。”
“皇帝也表明身份,并说会立她为后,女子为情痴,为他诞下一女,”齐燕青皱眉接着说:“可后来出现了杨氏,皇帝被杨氏所吸引,扔下女子,携爱女进宫,立杨氏为后。”
“那女子就是你师傅,他们的孩子,就是当今最受宠的九公主。”
闻溪言皱着眉头听完,最受宠啊……好讽刺。
她内心感慨万千,张了张嘴,只出来一句,“果然还是不沾染世俗的情情爱爱比较好。”
齐燕青垂着眸,“那是自然,只是,那种感觉来得容易,去的时候难的啊……”
他深有体会。
她勾着唇,想起齐燕青也有心上人,弯着眉眼问他,“那公子你的心上人现在在何方?”
齐燕青依旧垂着眼,语气染上笑,“可能远在天边?”
闻溪言翻了个白眼,“不好笑。”
说罢她就闭着眼,轻轻揉了揉宁苑的头,“明早就到星河门了,公子早些歇着吧。”
马蹄踩树枝的声音时不时传过来,齐燕青撩起帐帘看外面的星星,繁星映入他的眼眸,他长长呼出一口气……
远在天边吗?
近在眼前。
隔日正午,清珏门主不见人,闻溪言将宁苑送回门派,又揉了揉她的头,“苑苑要乖乖练剑,将来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宁苑特别乖,重重点头,又抬手捏了捏师姐的脸,“师姐也要好好的,我等你回来。”
她轻轻笑,再抬眼就看见了星河门神医,许庆冉眉眼带笑,额头上戴了白色抹额,两只眼下各有一颗痣,他走过来,眯着的眼睁开,异色瞳,一蓝一黄。
“师妹又要走了?”
声音传进耳廓,闻溪言笑意蔓延,在门派这么多年,就数许庆冉对她最好,星河门在三清山顶,门内分了很多场地,许庆冉经常会走很多路给她送药送吃的,闻溪言挺喜欢这个师兄的。
“是呢,我要去解决一下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