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确实是在30多年前,也就是上一次玄门大会的十几年后,突然举家离开了中原,举家搬迁来到了灵域岛。
而后在20年前,吴家家主和夫人却突然在江陵城千峰台下一个偏僻的小屋内被暗杀至死。
在吴卿尘所限的记忆中,父亲这一角色形象是很扁平的,他就像个单一出场、性格固定的人物。
性格沉稳、寡言少语,冷漠不爱笑,对自己还算是关心,但对很多其他事情默不作声。总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不喜欢出门,甚至也不愿意让吴家的这些晚辈们离开吴家山庄。
至少在吴卿尘的记忆中,他算不上一个惹人讨喜的父亲。
父亲不太关心他们的剑术和医术进展得如何,却总是教育吴家后辈们做人要行端立正、真诚善良、知恩负责。
吴卿尘内心一直坚信自己的父亲是善良的,只不过情感内敛。
但在现在这一刻,他的这种坚定突然有了一丝裂痕。
他想起小时候,父亲曾经给他讲过的那个关于“背叛”的故事。
一位高傲自负的绝世高手,在黑夜之中被人暗伤,被偶然路过的一对善良夫妇所救治。
绝世高手醒来后感激不尽,发誓以后尽自己所能护他家人周全。
后来世人发现,这对善良的夫妇竟然是当时残留的魔教余孽后人。
世人为匡扶正道,将这对夫妇送上了断头台。
绝世高手得知后,因为害怕世人的眼光和自己的前程,犹豫了许久,最后甚至连去见那对夫妇最后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那对夫妇的尸体,被挂在城楼上三天三夜,经历烈日烧灼,直到腐败发臭。
绝世高手都再没有出现。
虽然这只是父亲讲过的一个微不足道的故事,但当时父亲眼神中的忧郁,让吴卿尘都感觉难受。
如果父亲……如果他真的……做过不好的事情呢?
这个想法一旦产生便再也无法忽视。
吴卿尘心里明白,一味执着地去凭感觉和情意去判定一件事情的真实性,才是掩盖真正真相的最大障碍。
他觉得,父亲的这件事,已经刺入自己的内心了,拔出来的唯一方法便是——找到当年的真相。
人群中还有人在激烈讨论,如果是刚才的吴卿尘,那他自然是坚定地去反驳。
可现在的他,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突然觉得这些口舌之争不过是任何人的臆想。
比起无谓的吵架,他更想知道的是,当年玄门大会上,父亲到底出了什么事。
突然,擂台之上跃上一人,吴卿尘一看,是江呈清。
“各位请安静!来者皆是客,不管吴世安曾经做过什么,我们江家!都非常欢迎吴家人前来此次的玄门大会!”江呈清声音洪亮,整个广场都听得一清二楚。
吴卿尘从自己的回忆中缓过神来,本以为江家人出来之后,大家对于吴家的愤慨可以暂时搁置一旁。
却没有想到,人群中又有人声响起:“吴家可不止是吴世安!江大公子,你可不知道,还有你们江老家主江逢暮的死,那也和吴家脱不了干系!”
一听这个,吴卿尘的脸色瞬间刷白,他意识到,这趟玄门大会并不止是简单的剑法比试了,那些隐藏在底下的暗涌和利剑,正向吴家人疯狂刺来。
此话一出,周围很多人皆是一脸震惊,连江呈清也是脸色严肃,眉头紧锁。
当年,江家老家主江逢暮去世的时候,江家也还只是吴家的一支旁系,并没有独立开来,所以江家之前发生的很多事情,除非吴家和江家自己刻意放出消息,那么一般人也不会知道。
但这次,偏偏有人选在玄门大会上挑起往事,江家似乎还放任不管……
“当年,吴家对外公布江老家主江逢暮去世的原因是旧疾复发,无力回天。可笑!什么旧疾!江老家主当年,根本就是被吴家长老杀害的!”
“什么!”江呈清一脸惊讶。
全场都安静了好几秒,之后爆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
整个玄门大会,似乎已然变成了一场变相的讨伐大会。
吴卿尘脱口而出:“无凭无据全靠你一张烂嘴,没人教你不知道真相的时候就不要乱说话吗?!”说完就朝那人快速走去,云寒舟见状,赶紧跟了上去。
没想到那人一脸不屑地扫了一眼吴卿尘,“小子!就你这修行水平?等你哪天学会拿剑,再来和我说话吧!”
本来大哥已经带着吴悠澜走下了擂台,可吴悠澜一听这话,转身便直冲说这话的那人飞去。
简直就是一瞬间的功夫,吴悠澜一提溜,便将那人甩到了擂台之上,怒吼道:“说!对吴家人你还有什么胡言乱语!全都说出来!”
被甩到台上那人,似乎被吴悠澜的气势吓到了,一下子“我……我……”了好几声,都没有说出完整的话。
底下的人开始说话:“吴家人还真的是蛮不讲理,自己能干出的丑事,连话都不让人说了!”
“就是就是!分明就是心虚!英雄不要怕,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对对对!要是没这事,难道是吃饱了没事干,还要专门来造谣吗?!英雄只管说,这么多高手都看着,谅她也不敢乱来!”
“你这姑娘,都知道你是吴家人了,还带着那面纱干嘛,就那么见不得人吗?”
……
“吵什么吵!就你们人多嘴多会说话是吧!”吴悠澜大声一呵。
“你说吧!”江呈清上前扶起来那人,一脸严肃地说道。
身旁那人似乎又鼓起了勇气,大声说道:“好!我说!当年杀害江老家主的,就是吴家四长老吴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