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知云低头向脚下看去,不过就是翻墙的时候多练习了几遍,确实将地上踩得有点乱。然后好像是大力了些……将篱笆也踩断了两根。
萧知云讪讪道:“我只是,嗯……闷得慌,出去走走。”
“您虽是主子,但宫里有宫里的规矩。若是您再做出此等违背宫规之事,奴婢们闹到陛下那里,就不好收场了。”
嗯嗯嗯?
别的没听清,不过直接带她去见狗皇帝……她正愁见不到人呢,还有这种好事?
萧知云沉默了。
要不……赌一把?
简单思索一二,于是萧知云当着众人的面,转身便一鼓作气地往回翻。
嬷嬷们:?……!
几位嬷嬷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的动作,反应过来便上前去扯她下来,王嬷嬷大喊道:“反了天了!来人,将她摁住,去禀明陛下!”
一群人压着她到了内侍总管福禄面前,萧知云如愿以偿地又见到了老熟人。
福禄侍候陛下多年,上辈子对她也是照顾有加,更是在宫变危险之时奉命护她出宫。
福禄听了个明白,无非就是秀女擅自出逃的小事,便冷声训斥道:“陛下今日才犯了心痛之症,此刻正在休息。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就来惊扰陛下,可是不要命了?”
萧知云眼神恳切地看向福禄,用力的点点头。对啊对啊,不过一点小事,摁着她一路过来怪不舒服的,快些松开吧。
她满怀期许地对上福禄看来的眼神,却听福禄极为冷漠地道:“不过是一个秀女,拖下去随意处置了吧。”
萧知云:……?!
王嬷嬷迅速把她的嘴捂住,这宫里的嬷嬷力气一个比一个大,萧知云挣扎了两下,反而被摁得更紧了。呜呜咽咽了大半天,不敢置信地看着说出这番无情之言的福禄。
福禄你你你上辈子还劝我快些出宫逃命呢,呜呜呜怎么这辈子就能如此冷漠地说要我性命!
不是吧她真的拿的炮灰剧本吗,这一回连伶舟行面都没见上就直接被处死吗。
恰逢长公主带着小世子而来,小世子的目光一下子便落在了萧知云身上。长公主垂眸看了一眼自家儿子,便上前问道:“这是出了何事。”
福禄行礼道:“见过长公主殿下,世子殿下,不过是一个秀女犯了错罢了。”
说的如此轻巧还要她性命干嘛!
萧知云崩溃地死命眨眨眼,泪眼汪汪地向小世子投去求助的目光。若不是为了帮他,她也不至于被困在树上,到傍晚才回到储秀宫,也就不至于被发现了。
只要你帮帮我我马上原谅你,诅咒你的学堂考试不合格统统都不作数了呜呜呜。
那目光太过炙热,就连长公主也察觉到了:“宸儿,你认识她?”
小世子抿了抿唇,对上萧知云惨兮兮的目光犹豫道:“娘亲,今日在御花园,是这位姐姐帮我救了小猫。”
萧知云这才松了口气,感动得快哭出来,好孩子,原谅你了,真心的。
长公主默了一会儿,而后道:“既是帮了世子的忙,不如福公公看在本宫的薄面上,饶恕她这一次吧。”
福禄笑道:“殿下言重了。”
他话一完,嬷嬷们便也识相地将萧知云放开。萧知云脱力地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大喘两口气,这才缓过来了,又听长公主凌声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萧知云咳了两声:“回殿下,臣女是清河县令之女,萧知云。”
听到她的名字,长公主明显愣了一瞬,良久才道:“你……既入了宫,便要守宫里的规矩。”
在萧知云的印象里,长公主和伶舟行关系极差,因着上辈子连带也没给她过什么好脸色看。这一世倒是阴差阳错,先救了她一命。
长公主不再管她,往御书房紧闭的外门看了一眼:“陛下可在里面。”
“陛下在休息,此刻恐怕不方便见殿下。”话音刚落,便有一小太监从御书房内出来,在福禄身边低声耳语几句。福禄点点头,又转而笑道,“殿下,请吧。”
长公主将小世子交给身边的侍女,独自进了御书房。
龙椅上的男人,一身鎏金暗纹的松散黑袍,露出白得骇人的胸口,清晰可见皮肤下青色的血管,浓浓的病色。
明明是如此阴郁森然之人,手腕上却偏偏用红线系着一颗佛珠。只是那佛珠里透着丝丝缕缕的浓郁血色,看上去也不像是良善之物。
“都下去吧。”
伶舟行的眼尾微微发红,似笑非笑地看着气势汹汹的来人:“长姐有什么话,要屏退了下人才能说。”
长公主冷笑一声,质问道:“我夫君现在到底在何处。”
他的语气散漫又随意:“平南王不是好好的在府上吗。”
“伶舟行!你别太过分了,你明知道府中的平南王是假的,还故意透露线索让我去查,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轻笑一声,再开口时,伶舟行的声音已带上了阴沉之色:“长姐在心急什么,何不先问问自己。”
长公主攥紧了手,咬牙骂道:“疯子。”
他就是一个毫无感情,彻彻底底的疯子。
“呵,长姐莫不是忘了,我们是一家人。”伶舟行意有所指,把玩着腕上的佛珠缓缓道,“整个伶舟氏族早已烂透,你,我……哪有什么好东西。”
她不和疯子谈这些。
长公主知道自己不该来的,一字一句暗讽道:“我不管你想做什么。我倒是忘了,你这样的人,自然不懂失去在乎之人的感受。”
萧知云看着打开又再度合上的门,伶舟行就在里面,明明终于离他很近,却莫名觉得低落还有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