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伶舟行漫不经心地应下。看来萧知云那边也没有出什么差错,鱼儿已是自行将钩咬死了。
他捏起那美人的下巴,轻笑一声,又将她松开。那美人被他眼底一瞬的狠戾骇住,心想着自己背后真正的主子……莫不便是这位萧大人?
难怪他会将自己从薛安身边要过来,美人定了定心神,面上虽是好生伺候着伶舟行,实则却是半分都近不了他的身,还替他挡下不少敬来的酒。
赏菊不过是一个由头,这场席宴进行得倒是格外顺利。薛安在别院里为诸位都准备了客房,今夜便宿在山中了。
忽然有下人上前,在他身边低声耳语几句。
薛安皱了皱眉,看向伶舟行的目光顿时便染上几分疑惑,缓缓道:“萧夫人身子不大舒服,已是先离席了。我已命人去唤别院里的大夫了,萧大人莫不先回房中看看夫人?”
伶舟行眼底恢复几分清明,亦是奇怪地看向他,刚起身准备离开,又听身后的薛安道:“尊夫人毕竟才有了身孕不久,还是小心些为好。”
伶舟行:……?
萧知云趴在官帽椅上,很是无聊地小口喝着下人送来的果汁。诸位夫人都太客气了,说她太瘦不利于胎儿,纷纷夹菜给她,左一筷子右一筷子的。
她摸了摸自己吃得圆滚滚的小腹,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下是真可以装得更像了。
伶舟行掀帘进来,见萧知云安然无恙,这才放慢了脚步,抬手让侍女退下。
“你怀孕了?”他走近喝了口她杯中的果汁,扬了扬眉问她。太甜了,她就喜欢喝这样的。
萧知云皱着小脸,用难以描述的疑惑神情看他,这种事情还要开口问?请问他们何时睡过荤觉了,难道亲亲抱抱就能有孕?
这种常识连小世子应该都知道吧。
“……夫君觉得呢?”
萧知云死鱼般地翻了个身,沉默地抹了两把自己的肚子,用衣裳勾勒出微隆的轮廓来。
伶舟行没忍住爆笑出声,俯身覆上她吃撑的小肚子,弯了眉眼道:“我摸摸……嗯,是圆润了不少。”
萧知云无语地拍开他的手背,颇为嫌弃地看他一眼。得了吧,到时候真怀孕了他又不开心。
她闻到伶舟行身上的酒气,不免蹙了蹙眉,仰头问道:“你喝酒了?”
“……嗯。”酒气甚重,他没什么好瞒的,大方应下。
萧知云又凑近些,抓着他的衣裳再嗅了嗅,还有清晰的女子香。这薛安设的到底是不是正经宴席,她皮笑肉不笑地将人松开:“看来是还有美人相伴了?”
好啊,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没有让她近身。”伶舟行解释道。
萧知云才不信呢,觥筹交错的,又要不被旁人看出异样,指不定那美人都拥在怀里了。当然了,人家美人生活所迫何其无辜,这种事情自然是怪他不守男德。
她呵呵干笑两声,歪了歪脑袋,脸上不见笑意:“严于律人,宽于律己?”
伶舟行脸皮厚得很,自然不是她三言两语,就能被挑衅了的。他上手捏了捏萧知云鼓起的脸颊,笑道:“那夫人莫不也将我的手腕绑起来,出出气?”
谁要绑他了。萧知云轻哼一声,翻了个白眼别过头去。嘻嘻哈哈的懒得理论和他,下回再这样直接自杀谢罪吧。
伶舟行又没忍住笑出声来。
别院设在山腰,薛安和南阳王既是有意拉拢这位“萧富绅”,安排的房间自然也是极好的。从内室的小门推门出去,隔着一副山水屏风,便是处热气氤氲,烟雾缭绕的温泉之景。
萧知云听到身后衣裳落地的响动,转过头来震惊地看他:“……你脱衣服做甚?”
他一身酒气,自然不舒服。伶舟行将外裳脱下,一扔正中她的脑袋。萧知云愤恨地将衣服从头顶扯下来,酒气混着香粉的味道,难闻死了。
她本来就吃多胀得难受,等下直接吐他衣服上就老实了。
伶舟行合着里衣踏进了温泉里,水温不烫,反而透着初秋的凉意,却不刺骨。倒是个会享受的,萧知云偷偷睨他一眼,随手把他的衣裳扔在一旁,起身走到屏风旁。
温泉旁围着栽种的枫叶林,已是红了半边。风吹叶落在池水中,荡开一圈涟漪。树影投下一池斑驳,而伶舟行悠闲懒散地躺在池边。
她倚在屏风旁安静看着,眼前之景好像与记忆中的某一瞬间重迭。
叫她一时晃了神。
这样好的意境却很快被某个煞风景的给打破,素白的袍子打湿了水,紧贴在他的身前,伶舟行的长发垂在水中,伴着眼底晕开的墨色:“怎么?这附近恐怕没有小溪给你去捉鱼。”
又揶揄她,萧知云回过神来,捏着拳头又是瞪他一眼。正要开口反驳,却是忽然听到有人扣响了房门。
侍女轻声询问道:“二位贵客,大夫到了。不知夫人身子可好些了,可方便大夫诊个脉?”
萧知云回头奇怪地看向房门,又看看伶舟行,挤了挤眉疑惑问道:……?不是,什么大夫?
伶舟行靠在池壁轻笑道:“不是身子不适么,薛安叫来保你腹中胎儿的。”
萧知云瞬间脸黑:保个头啊。
话虽如此,她还是提着裙子快步走到伶舟行身旁蹲下,捏捏他的肩膀焦急问道:“怎么办?”这不一摸脉象便知道是假的了,到时候怎么解释,今天怀孕今天就流了?
伶舟行倒是半点不怕,慢条斯理地道:“谁叫你撒了个这么容易便能戳穿的谎?开口前不先过过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