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弗槿喜欢无孔不入地控制一个人。
他喜欢掌控,而不是让一个小替身反过来对他予取予求。
“我听话,”沈怀珵努力挤出来一个不那么漂亮的笑,他知道今天要唱的这场戏才刚开场,“接下来要我做什么。”
庄弗槿打量了他身上灰扑扑的衣服,说:“换一身穿着,去见一下我的母亲。”
盛玫的住处在别墅的最顶层。
这里的隔音极好,大厅里热闹的宴会和顶楼的孤寂毫不相关。
夜晚,灯盏照下来的光束里轻轻飘过几粒灰尘。
安静填满了这里。
沈怀珵被这种诡异的氛围骇住,对和他一起登上顶层的庄弗槿说:“《简爱》里,罗切斯特把他的妻子囚禁在阁楼。”
庄弗槿的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不疾不徐的声音,他说:“他的妻子伯莎是个精神病人。”
“但罗切斯特也不是好人。”
“你想说什么?”庄弗槿在一个黑色的大门前停住,看向他。
“她是你的母亲,你不爱她也不能这样软禁……”
庄弗槿:“在指责我之前,你最好还是先见一见她。”
说着,他推开了黝黑的门板。
柔和的光线瞬间照亮了沈怀珵的眼瞳,他惊讶地发现面前这个巨大的房间都是用蜡烛照明。
上百朵跃动的火苗把房间墙壁都映成了暖黄色。
依然寂静,沈怀珵手指叩了叩门框,出声道:“庄夫人?”
没有人应。
庄弗槿用眼神示意他进去。
沈怀珵换了纯白的丝绸衬衫,宫廷风格,两条飘带在他的颈前缠绕成结。
他步伐轻轻的,像飞进山洞里的一只蝴蝶。
沈怀珵看到四面墙壁上都做了柜子,塞满了碟片和书籍。
这里似乎是一个书房,他心想。
走到一个转角处,里面终于传来了一点动静。
滑轮滚动的声音。
诡异,隔着地毯,像碾在黏腻的液体上。
一个瘦削的中年男人推着轮椅从深处走出来。
沈怀珵第一眼便被·轮椅上的人吸引了主意。
苍老衰败的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极白,嘴角皱纹根根可见,唇彩是年轻女人爱用的艳红。
只有鬼魅可以形容。
“弗槿来了。”推轮椅的男人开口说。
他像是那女人的舌头。
“齐叔,”庄弗槿对他点点头,又对着老妇人,“母亲。”
妇人的眼睛没有聚焦,也没有理会庄弗槿。
她枯瘦的手指朝另一个方向指了指,说,“你来。”
妇人的声音意外的年轻,柔软清亮如少女。
她的眼睛并不是正对沈怀珵,沈怀珵感觉到她大概是视盲。
出声叫她:“阿姨。”
“我们弗槿谈了个新男友,听说还姓沈。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