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一个拐角,三四个孩童聚在一起玩炮竹。
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劣质火药味。
冯停之计上心头,和小孩们擦肩而过时,他塞给了带头的一块银元,低声说:“你们一会爬到房顶,提一桶水浇到那人头上。”
冯停之指了指身后的阮湖。
“如果办成了,我再给你们一人三块钱。”
小孩喜出望外,各自回家找水桶去了。
“还没到吗?”阮湖追上了冯停之,手撑在膝盖上喘气。
“马上到了,就这条巷子尽头。”
石板铺成的小路一直绵延向上,半山腰有一处不起眼的低矮灰房子,道路也在那里消失。
阮湖有了动力,打起精神往前走了百步,突然被一桶水从头浇下。
冬季的室外,温度零下数十度,阮湖感觉自己瞬间被冻在了冰块里。
房顶,有一群小孩嬉笑着跑走了。
“咔,”刘先洛喊道,“前面的先过,泼水这段再走一条。”
徐连快步跑过来,拿毯子把沈怀珵全部裹住:“先把戏服脱了,全结成冰碴了。”
沈怀珵打了个喷嚏,脸上浮现出被冷出来的红色:“我们去休息室换一件新戏服。”
沈怀珵被徐连带走了,乔止逸还站在原地。
刘先洛抽着烟从他身边经过。
“导演,”乔止逸出声,“泼水有哪里不好吗?”
刘先洛随意地看他一眼。
没有回答,他确实没有向小演员解释的心情。
“您要去休息室找沈怀珵?不方便吧。”
乔止逸又从背后跟他说话,刘先洛这次不得不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正眼看他。
“你之前从不多管闲事。”
知情识趣是乔止逸的好处,有身份的人都喜欢身边带一个温顺懂事的玩意儿。
乔止逸就是合格的解语花和笼中鸟。
他进组后和刘先洛的关系也还行,毕竟会来事嘴又甜。
今天的乔止逸一反常态。
一团棉花里露出一根刺,自然是要扎疼人的。
乔止逸说:“算是我多管闲事吧,您高抬贵手,这场戏别折腾沈怀珵了。”
刘先洛手上的烟燃到了底,灰烬掉在了雪地上。
他们两个都看到,休息室的门一开一关,沈怀珵又换了一套干的戏服,出来了。
“拍的好了,戏自然就能过,”刘先洛一字一字地说,“但好坏,是我评判的,你算什么东西?”
一阵寒风呼啸而过。
吹过沈怀珵,也吹过乔止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