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弗槿就会推门回来。
男人随手抓了把鱼饵撒在湖里,鱼儿翻滚,闹出一点水声。
沈怀珵的注意力全在画上,罩衣上染了乱七八糟的颜色,甚至脸颊边也沾着油彩。
庄弗槿走到他的身后。
“吴妈跟我说你没吃午饭。”
沈怀珵的笔尖挑起一抹鹅黄色,放入调色盘:“吃了块三明治。”
“什么时候?”
沈怀珵拧起眉毛,想了片刻:“三点。”
男人深吸一口气,正想发作,沈怀珵转过头,清浅的眼瞳直直对上了庄弗槿的视线。
昏暗的日暮之后,庭院里自动地打开了灯光系统。
偏黄的光线照在人身上,很柔和。
灯下看美人,如月下看花。
庄弗槿发不出火了,只冷冷淡淡地说:“还没画好?”
“最后一点点。”
沈怀珵伸出小拇指比了一下,他眼里闪着细碎的光,像今晚天空中最亮的长庚星。
只剩下三天就到春分了。
《旧塔》上映,同时绘画大赛决赛举行。
草虫鸣叫,杨柳抽丝。
庄弗槿看着沈怀珵低下的,光洁的后颈,那里突起几块嶙峋的骨头。
庄弗槿突然想抱抱对方,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沈怀珵的后脑枕上男人的胸膛,肩膀也被男人的胳膊紧紧拥住。
他讶异地抬起眼睛,男人也在低头看他,穿着深色的风衣,背对夜间的月亮和春天的树。
庄弗槿的神情温柔到让他心醉。
“不画了。”庄弗槿握住他正调色的手,“我们吃完饭。”
沈怀珵无法拒绝。
他觉得一切都不真实,庄弗槿从来没有用那样的眼神看过他。
里面的珍视和惴惴不安都要溢出来。
今晚厨师做的主菜是鱼汤,庄弗槿吩咐人从城外的山庄送来的最新鲜的鲈鱼。
桌子上摆了四菜一汤,这对两个人来说已然足够多了。
庄弗槿从来没有问过沈怀珵吃饭有什么忌口。
家里请的京派大厨,一直都是按照庄弗槿的口味做本地菜。
沈怀珵并不挑食,可他拿起筷子,稍微看了一圈后,发现这次厨师改了菜系。
鱼汤偏酸偏辣,几道蔬菜里也多加了辣椒。
似乎是西南常吃的口味。
沈怀珵的心里下起了一场雨。
西南山城,沈眠长大的地方。
但他安静地低头吃饭,什么也没说。
他和庄弗槿一起用餐的时候彼此话都很少,庄弗槿习惯于家中人从小教到大的“食不言”。
沈怀珵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醇厚的酸浸满了他的舌根。
他皱着鼻子咽了下去。
庄弗槿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筷子,直起身子,眯起眼睛看他。
沈怀珵感受到了对方的视线,他埋头扒饭,头都要低进碗里。
“吃相。”
庄弗槿在提醒一只野狐貍注意吃相。